再说回太尉府,朱有问二儿子:“到清音戏楼弄回‘那闹心的’没有?”。
朱仲康说:“儿子到了戏楼,见蕾儿还在打砸,劝也劝不住,只好用手刀将她打晕,放上轿子接回来。又让管家留下,悄悄与戏楼老板谈判,我们愿意赔偿戏楼损失,此事能否到此为止,当做没有发生。顺便谈谈买戏本之事。”
朱有微微颔首。
即使戏本乃吴家所撰,送给戏楼演出,外人一时不知写的是朱、江两府家事,私下给戏楼施加压力,停止演出就是。
偏偏蕾儿二话不说又打又砸,自己去对号入座,真是愚蠢至极!
幸好才演一出,还来得及补救。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尤其今日,接二连三出乱子。父子三人静下心分析,都偏向于系吴家知道实情,带小贱人进京讨说法来了。
从戏本来看,吴家之前就想借戏楼造舆论,幸当时被淘汰,不曾想如今又翻出来。
“你,派人到其他戏楼,看看都在演些什么戏。如果也有这个剧本,无论如何制止、毁掉!”朱有对大儿子说。
“是。父亲。”朱伯杰应声出门,吩咐几声,很快又回来。
“酒楼一事,也不能大意。”朱有说。
朱仲康领会:“儿子明日再到酒楼见彭老板,虽然看情况他毫不知情,还得提点他管住嘴巴。至于那个伙计……知道的太多,如果警告没有用,就让他永远闭嘴!”
“多子多福多帮手”,看来不是虚言。朱有很满意自己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在身边帮忙,三个在外带兵。
美中不足是只有一个女儿,且处事不太灵光,嫁的男人空有呆才,做不了什么。
偏偏老妻对这女儿宠溺太过,后来这份宠溺放到大外孙女蕾儿身上,过之而无不及。
若在平时,高门贵户的女儿娇生惯养也无妨,问题是现在非常时期,她们除了添乱还是添乱。
此时,朱有没有闲心后悔,吩咐大儿子说:“你和你媳妇说一声,叫她好好看住蕾儿,决不能再让她外出生事!”
朱伯杰就回去找媳妇,一起到海棠苑告诫外甥女。
谁知江云蕾一向被外祖父、外祖母娇纵,刚才在戏院看到自己被戏子丑化,又被二舅父打了一个手刀,一肚子气出不来,哪里把朱伯杰夫妇看在眼里,又哭又闹又骂。
朱伯杰气不过,看一眼自己老婆,朱大夫人就暗示家法婆子,在药汤里掺进瞌睡药,灌蕾儿吃下去。
不想被小姑发现了,牧裕县主冲到书房告状。
书房这边,好不容易安排好,朱有就叫人把晚饭送到书房来,与二儿子将就吃点。
还没吃得几口,就见女儿冲进来,后面跟着大儿子夫妇俩。
朱有气得一撂筷子,三言两语问清情形,叫大儿媳妇给女儿也灌上一碗瞌睡汤,打发回后院去。
谁知老夫人又闻讯赶来,把朱有劈头盖脸一顿骂。
朱有平时很少忤逆老妻,这次也顾不得了:“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唯恐天下不乱!这什么时候?闹,闹,闹,再闹有你们哭的!”
第一次见丈夫对自己雷霆霹雳,老夫人惊呆了,收起气势,念念叨叨也回后院去,书房这才安静。
朱仲康劝父亲:“母亲和妹妹深居后院,从来不知道前院的大事情,父亲且消消气。”
正说着,就见管家回来了,气喘吁吁禀告道:“老爷,大爷,二爷,那戏楼老板无论如何不肯停止演出,也不肯交出戏本……”
“什么?”父子三人异口同声。
“小的许了天大的价钱,那老板愣是不答应。说是表小姐因其他事砸的戏楼,也不要我们赔偿。而这出戏,观众追得紧,预约都排到元宵节了,坚决不能停。还问这个剧难道真和咱们府有关……”
朱有气得哼出声。
管家喘着气继续说:“小的不好回应,又拿老板没办法,正想回来禀报,谁知……”
父子三人凛然变脸色。
管家的声音慌乱起来:“只听得观众大声哄动,小的一看,戏楼临时在结尾加戏,演的是那女孩子进京,在宜春酒楼被同父异母妹妹下毒……小的几乎吓晕,一路跑跑回来的!”
“什么!”朱有父子惊呼出声。
这戏楼老板吃了豹子胆!
宜春酒楼的事加在戏里,无须对号入座,百姓都知道了,这演的是太尉及其女婿家的隐事!
刚刚还以为只是吴家捣乱,诸事很快消停,万万没想到事情并不简单!
朱有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欲倒。
“父亲!”两个儿子焦急地上来,将他扶到圈椅坐下,又迭声叫府医。
“不必,我不碍事。”朱有摆摆手,制止叫府医。
朱仲康就冲蜜糖水给父亲喝。
朱有缓过气,吩咐两个儿子派人继续给戏楼施压。
朱伯杰尚未来得及布置,就听正门那边一阵喧哗,管家跑进来说:“因为戏院加戏,观众都知道演的是咱们府和江府,散场后来到大门外指指点点,还有几个故意捣乱的,在人群里高声大气喧嚷……”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有多少人?”朱伯杰问。
管家说:“大约两三百人,还有人在赶来,大爷,快拿主意,人会越围越多!”
“我派府兵把人赶走!”朱仲康说着就要起身。
“慢,”朱有拦住他,“这件事最大也不过风月故事,后院纷争,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你出手赶人,他们趁机制造流血事件,就进了他们的局!”
“那,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事端集中爆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无预兆,背后有深水,堂堂太尉也懵了。
合该朱家倒运,那边正门闹哄哄,这边后门黑喳喳,只见一个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来到门边,说了几句什么
守门的府兵连忙进去禀报,又很快出来,将黑衣人迎了进去。
由府兵带路, 黑衣人直奔正院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