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落树梢的黄叶,地面已经垫满厚厚的一叠,它似乎想让人们忘记这里曾经的模样。可是罗夏和叶孤影他们二人做不到,因为这里曾是他们快乐成长的故乡,是一个热闹有爱的村庄,也是需要用一生来疗养的伤。
总借烈酒解忧愁,总寄美梦回孩童,清醒之后却也因此倍受折磨;唯有报仇祭先灵,唯有惩凶安心灵。在罗夏和叶孤影喝完坛中的最后一口酒后,才向地下的村民们告了别,回到了各自的地方。
当罗夏回到地府时,他感觉到人员和气氛都不太寻常,他皱了皱眉头向冥君那里赶去。走过大石门,看到一袭红衣的冥君正坐靠在石椅上,台下还有幽冥等人。
幽冥见罗夏到来,便问道:“你去哪儿了?”
罗夏说:“回村子悼念了一下家人和村民们,前两天是他们的祭日。”
幽冥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冥君突然开口说:“左使失踪了,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家查查原因。”
冥君外出时,一般都会带两名女子在身边,她们便是左使和右使。平常在地府时,两人也偶尔站在冥君身旁,可现在却只有右使一人了。台下有几个人面露不屑神情,根本不关心这件事,都不吱声。
安静片刻后,冥君点名道:“罗夏,由你来跟查此事。”
罗夏抱拳领命,回答道:“是。”
石室内又安静了一会儿,冥君才迟缓的开口说:“你们可以离开了。”众人纷纷安静的离去。
几日后,罗夏走进幽冥的房间,看到幽冥正在打坐悟道。罗夏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弟弟,眼中充满了温情。许久,幽冥才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眼。
幽冥说:“你倒是挺闲啊,竟然就站等着我自然醒来。”
罗夏说:“也就刚到一小会儿。”
幽冥问:“调查左使的事情有进展了?”
“有一点点,感觉是地府中人所为,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进一步确认。”
幽冥冷哼道:“哼,冥君也真是小题大做,她那左右使修为平平,资质平平,失踪了大不了换一个就是。”
罗夏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反倒关心起幽冥的修炼来,问道:“你的修为已经进入了禁区之主境界,与冥君同处一个境界,那你们孰强孰弱?”
幽冥突然用异样的目光看向罗夏,说:“谁知道呢,但是你的这个想法很危险!”
罗夏继续说:“总有一天,你会当上冥君,届时,那现在的冥君,她又如何安置自身呢?”
幽冥甚至有生气地说:“那是她的事,我的事,不是你的事!你关心的这些问题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罗夏见此,便没再继续说话,幽冥接着又冷冷地说:“倒不如把你的全部心思用在修炼上,把境界赶上来。我身边可不跟无用之人,更不会留平庸之人。”
罗夏说:“好。”幽冥又自顾自的打起坐来,罗夏稍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接着,罗夏又去看了饕餮、梼杌、混沌,这三个凶兽虽然同为四大凶兽,但关系却并不融洽。梼杌和饕餮明显不和,它们看混沌又像看傻子似的,混沌不仅没点凶相,还跟个哈巴狗似的,在其主人南宫云烟身上蹭来蹭去。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罗夏都在观察地府中人员的动向,以及探寻地府中的一些隐秘角落。
这天,罗夏推开了一扇厚重的石门,轻轻地走了进去。几盏油灯依旧没能照亮昏暗的屋子,但比起昏暗,感受到更多的是死气沉沉。屋子最里面有几口石棺,它们靠着墙竖放着,甚至有三分之一的棺体陷了墙体中。而在最中间的那口棺材最为醒目,它是口木棺,通体红色,像是被鲜血浇灌过一样。
这些棺材罗夏见过,多年前他们围剿罗毅时,罗毅叫来了他师傅肖谣,幽冥便召唤出了三口石棺和一口血红色的木棺。只是当时木棺还未全部浮出地面,就被肖谣压了下去。那时的木棺,想必就是眼前这口了。
罗夏一步一步地向木棺走去,呼吸在逐步加重,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仿佛猜到了红木棺中的人是谁,但还是需要验证一下才甘心。罗夏将手放到了红木棺的棺盖上,正准备开棺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幽冥的声音。
“你这是要干嘛?”
罗夏回头,看到幽冥正站在门口,罗夏假装平静地说:“查案啊,冥君交待的事情嘛。”
幽冥冷冷地问:“是她让你来查这里的?”
“倒没有,但这里有些可疑。”
幽冥说:“这里可是地府的禁地,就那破案,还不够权限查到这里来。并且这里也没什么可疑的,你速速离去。”
罗夏却突然激动起来,说:“但是另有一案,就迫使我必须查到这里,并且感觉这里很可疑,我要追查到底!”
幽冥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这是罗夏第一次忤逆自己的命令,也是第一次如此激动的和自己对话。可不等幽冥询问,就见罗夏哐的一声,打开了木棺棺盖。罗夏看到棺材里的人是一位中年男子,并且这中年男子的特征和罗毅描述的抢他道人的中年男子特征一样,甚至可以非常肯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在罗夏私下与罗毅会面时,罗毅向罗夏详细讲述了他道人被夺的经过。其中,罗毅的姐姐本来是挥剑刺杀对方的,然而却提剑向自己的脖子抹去,这个细节让罗夏非常怀疑罗毅的姐姐是被中年男子用意念控制了。再加上最后从罗毅身上夺得的道人,出现在幽冥身上,而幽冥又是罗夏的弟弟,可罗夏的村子又是被疯狂狮子灭的,狮子极有可能是被意念控制行的凶。如此推算下来,抢罗毅道人的人,灭罗夏村子的人,以及眼前木棺中的人,他们是同一个人。
罗夏愤怒到哂笑:“哼,呵呵呵,果然是他!”
幽冥平静地看向罗夏,罗夏指着木棺中的人,猛然回头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幽冥平静的说:“上一代冥君。”
罗夏虽然猜测到了木棺中的人是上一代冥君,但是没有想到幽冥居然认识他,便问:“所以说,你的修炼是由他亲自指导的?”
幽冥回答:“不是,一个死人而已,如何指导我修炼!”
罗夏有些不解,问:“那他死了多久了?”
“不知,我也不会无聊到去关心一个死人的生前往事!”
罗夏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指是木棺中的人说:“但他生前的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去关心。因为就是他,就是他用意念操控了狮子,借狮子之力灭了我们的村子。是他,杀了我们的爷爷,杀了我们的奶奶,杀了我们的父亲,杀了我们的母亲;是他,夺走了你我的童年。他,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幽冥的情绪依旧不为所动,平静地说:“可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那你的仇恨也应该到此终结了。”
罗夏无力地搭下指着木棺中人的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说:“呵,他怎么可以这便宜的就死去了,他应该被千刀万剐,他应该承接住我全部的仇恨,然后在忏悔中慢慢的死去才对。还有他的爪牙,以及知晓那场谋划而没有阻止的人,都应该到地下去向我的家人们、我的村民们赔罪认错。”
幽冥问:“他的爪牙?是指地府所有人?”
罗夏回答:“至少现任冥君知道并参与了此事,她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打算杀了冥君报仇?”
罗夏眼神坚定地回答:“嗯。”
幽冥露出笑意:“有意思,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明杀还是暗杀?”
罗夏说:“明杀,我还要与她对质。我现在就想杀了她!”
幽冥反问:“你杀得了她吗?”
罗夏说:“我们兄弟二人联手,定能杀了她,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兄弟,父母,村民,报仇?呵,我还真是没有一点理由来拒绝你呢!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冥君。”幽冥转身带路。
罗夏对幽冥的反应感到意外,但还是跟了上去,他们向冥君那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