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筒里封存了一个二十年前的秘密这秘密出自沈家老宅那个风烛残年的老甄嘴里。
连沈宁都有些不解如老甄这样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沈原怎么可能让他活下来？
沈宁想了很久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于是猜测或许沈原只是为了有一个人分享心中的憋闷？
一件事憋在心里太久了人都会难受总想找个人来分享这个秘密。
或许沈原留下老甄只是为了记住那一段回忆？
对于想不通的问题沈宁向来不会往死里钻去想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与其有这个时间来考虑这些还不如考虑一下接下来的方向。
沈宁下令司徒惊云带兵向南突进，大周水师大将军来之武的儿子来渊如今便在宁军中。
来之武死于宇化及之手，他便带兵投了宁军，沈宁对他颇为重用。
他带着数百条战船已经在黄河南岸靠岸，一万水师精锐弓箭手也已经补充到了司徒惊云军中。
不了解战争的人对一万弓箭手的理解或许仅仅是个数字，但只有亲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万箭齐发是一件多恐怖的事。
本来因为他父亲的事他与宇家的人是有深仇大恨的。
但对司徒惊云他却没办法去发泄恨意，司徒伯山在沈落手里兵败的时候曾经求助于司徒惊云。
司徒惊云按兵不动这已经表明了态度。
来渊知道父亲的死和司徒惊云也确实没有一丝关联，他不是莽夫所以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敌对。
通闻府二部的人和军方一直在协同研制火器，沈宁并不是神仙。
他只不过是个有些奇思妙想的普通人，对于杀敌利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置出威力更大些的火药。
至于这火药如何将威力释放出来就要看二部那些工匠了。
如果说通闻府还有一个不让军方警惕甚至厌恶的地方那么便是二部。
二部为军方提供武器装备甚至战术支持这些东西都是军方必须的，而直接装备了二部最新火器的正是司徒惊云的人马，还有徐一舟的齐鲁营和五行大营中的烈火营。
所谓的最新火器也不是火枪更不会是火炮只是用于攻城适合的威力巨大的炸药包。
当然这炸药也绝不可能炸坍了东都那高大雄伟的城墙，但如果冲到城下之后将城门轰开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惊云率军南下就是要和沈世永的人马抢东都的。
左升泰不过是时代的配角，东都城是他这个配角最大的依仗。
因为城防实在太坚固了些，所以东都历经大战却依然屹立不倒。
那么高的城墙，云梯太长的话会变得发颤。
士兵们攀登也极不方便，更别提造那么高大的攻城箭楼了。
至于城门，总之到现在还没有一架冲城锤将城门撞开过。
左升泰之所以派出段达率军向北，就是担心沈宁的宁军和沈世永的唐军连成一片。
可他哪里猜得到沈宁根本就没打算和沈世永联手，对于东都沈宁的渴望一点也不比沈原少。
宁军现在缺少的就是一座雄城。
以前不打东都是因为没有把握，沈落在东都城外丢下了数十万具尸体也没将东都打下来，之后谁打东都谁被磕一个头破血流。
但这不代表沈宁不想打，自始至终沈宁也希望宁军能有一座雄伟的大城来做根基之地。
大野泽虽好却怎么也显得不够大气，只有占了东都这样的大城才能显示出宁军如今的地位。
也只有占了东都才会让沈唐王朝更加的忌惮。
宁军如果将烈红色军旗插在东都的城墙上就如同在沈原心里插进来一根刺。
而沈宁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在沈原心里刺一下那么简单，当然如果一下刺的足够狠也不必再刺第二下。
将段达的人马击溃之后，沈宁下令在黎阳的大军留下一营兵马镇守。
裴廷玉率领烈火营赶来汇合后，大军向南压。
同时沈宁的亲卫营精骑和雄阔海的陌刀营也已经调来，接下来他要做的不是阴沈世永而是正面和沈唐王朝争夺东都。
沈世永吃了一个闷亏，三千精骑和段达的八千骑兵狠狠的厮杀了一阵。
虽然不至于被击败，但他的兵少本就颇为艰难，再加侧翼的程知节和景慎之带兵撤走。
被栾平带着三千余骑兵合围过来，裂虎营精骑死伤了一千多人才从围困中杀出来，负伤的尉迟恭依然大发神威将栾平一槊戳死，可死伤了如此多精锐部下的沈世永还是心里疼的要命。
沈世永有些狼狈的一路南撤。
知道自己麾下步兵已经全军覆没的段达明白，如果要想在左升泰面前脱罪生擒或是杀了沈世永才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他带着五千多骑兵一路追杀死死的咬在沈世永的后面完全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两军一路厮杀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次，等沈世永千辛万苦的回到唐军大营的时候他手下裂虎营亲兵只剩下不足六百人，而段达的郑军骑兵也损失了近五千。
到了唐军大营外段达也只能死心，担心沈世永报复他带着骑兵立刻往东都方向逃。
憋屈了一路的沈世永哪里能放他回去，调集了骑兵让王须拔和段志玄各领五千精骑一路狂追。
追逐双方的位置互换，段达之狼狈比起沈世永来加一倍不止。
他手下三千骑兵一边跑一边厮杀还没到东都的时候就已经不足三百人。
当他看到东都城外出现一座连营的时候立刻变得绝望。
腊月二十五因为今年小进的缘故没有大年，三十腊月二十九便是三十，所以距离过年也只剩下了四天。
宁军雷泽营和水师共计六万多人马，伍天锡烈火营三万多人，伍招锐金营三万多人，再加沈宁的亲卫营两万人马将东都围住，段达想进城竟是没了机会。
左升泰让段达领兵五万以抗宁军，自己亲自领兵七万余人抗沈唐大军。
却在东都城外被闵崇率军击溃，郑军主力皆溃。
闵崇趁机率军进逼东都，左升泰狼狈退回城内，派人往河北窦士城处求援。
就在闵崇的十五万大军眼看着就要抵达东都城外的时候，却被一支斜刺里杀来的人马拦住前路。
这股人马正是司徒惊云的雷泽营。
闵崇眼看着就要围住东都城却被挡住心里的不满和怒火可想而知。
但因为宁军和大唐帝国的关系实在暧昧，闵崇也不敢直接进攻。
再说司徒惊云也是当世名将，若是只坚守防线，他就算突破损失也必然惨重。
等沈世永归来的这短短几天，宁军竟是接连增兵将东都城完全挡在了身后，看起来就好像是为左升泰做帮手似的。
闵崇派人去质问司徒惊云，大唐使者进宁军大营中找到司徒惊云，以征东大元帅秦王沈世永的口吻质问司徒惊云为何挡住大唐东征大军。
司徒惊云的嘴巴就好像毒蛇一般只三言两语便将那使者问了个哑口无言。
“大唐皇帝陛下与我家主公会猎于东都，共剿左升泰，怎么皇帝没和秦王殿下说么？”
“如果秦王知道那你来问我做什么？”
“难道我宁军出兵还犯了错不成？”
“若这样的话，在宁王面前我看便是你家主子秦王也不好解释吧。”
这般无耻的话说出来偏偏让那大唐的使者无法辩驳。
只好带着这话回去找闵崇复命，闵崇若是这次东征的大元帅只怕真就下令大军打过去了。
但他不是，这次领兵的是秦王沈世永，他只不过是行军长史，虽然权力极大却不敢轻易和宁军挑起战端。
他是沈世永心腹之人，关于沈宁身世的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无奈，十五万大军屯驻此地，已经能遥遥看到那座雄伟的东都城却就是没办法出兵。
幸好秦王无恙归来这愁人的事也就该秦王去发愁了。
宁军十几万云集东都与沈唐大军兵力相当。
为了形成这种相持的局面沈宁甚至将徐一舟所领兵马之外的绝大部分人马都调集了来。
摆出一副对东都势在必得的架势，莫说闵崇沈世永便是沈原来了也要头疼不已。
可恰在这个时候沈蝉衣来了。
沈蝉衣见双方剑拔弩张，知道沈世永那冷傲阴沉的性子，生怕他下令进攻，所以先到了唐军大营去寻沈世永，将沈原的话对他说了一遍。
沈世永正懊恼着听说皇帝要与沈宁说明白那件事心里更加烦恼。
他杀上官文德的把柄在沈宁手里攥着如何让他放心？
一旦沈宁的身份被大唐皇帝确定下来，那他无疑将被逼入绝境。
而沈宁要逼他的绝不仅仅是这步棋，连沈世永都不曾想到自己会被他逼得不得不走那条最直接血腥的路，当然这是之后的事。
沈蝉衣看着脸色难看之极的沈世永，看着他脸那种震惊之中夹着的愤怒轻轻叹了口气。
“父亲以为你是知道的。”
沈蝉衣看着他说道。
对沈世永沈蝉衣竟然能保持着平静冷淡已经殊为不易。
毕竟在娘子关时候沈世永想出来那制敌的办法不怎么光明，有可能将她这个亲姐姐置于死地。
事实上若不是沈宁的精骑救援及时，呼乞那朵颜的狼骑来的足够快，娘子关绝挡不住呼乞那埃里佛近二十万狼骑的猛攻。
“我是知道我只是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这么傻！”
沈世永猛的站起来有些愤怒的说道：“这件事难道光彩？”
“若是传扬出去的话大唐的威仪咱们沈家皇族的威仪都会被人拿来耻笑！”
“父亲确实是老了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糊涂的事？”
“闭嘴！”
沈蝉衣脸色一寒冷声道：“父亲如何决断难道还需要向你问清楚？”
“姐姐……”
被沈蝉衣一声叱问叫醒了心神，沈世永有些颓然的在椅子坐下来说道：“这件事父亲确实考虑的有些欠妥。”
“莫说沈宁的身份还有可疑之处便真是我。”
“哥哥这事涉及到了皇族的颜面和国体也不是能如此草率去说的。”
“以我之见姐姐不如先回大业去，待此战结束之后我回去也劝劝父亲。”
“我说了”
沈蝉衣站起来看着沈世永说道：“我来这里只是向你知会一声，免得你做出什么让父亲震怒的事情来。”
“父亲的话是什么难道你忘了？”
“是旨意！”
“既然是旨意岂有你说收回去就收回去的道理？”
“还是你以为……你有让皇帝收回圣旨的资本？”
这冷冷的三问让沈世永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缓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回头说道：“世永，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还是强迫自己认为你真的是为大唐考虑，为父亲考虑，所以你不要再逼我。”
“如果连我自己都劝不了自己的时候，我怕到时候不容于沈家的不是忆安……而是你。”
“大哥宽厚，我性子随意，由着你去闹的是父亲，但若是你连父亲的话都要违背，连父亲的决定都可以置于不顾，若是父亲也不再由着你做事，你还有什么？”
“好自为之！忆安的事父亲早有决断。”
沈蝉衣临走前最后的一句话让沈世永震得当场僵硬住，随即身子颤抖起来怒火濒临于爆发的边缘。
“如果你认为现在自己有实力去试试捅破那层禁忌那么你便去试试。”
“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忆安绝不介意你去试试，他甚至比你还想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