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已在竹林度过七八日,每日不是欣赏竹林美景,就是阅读苦蕨找来的话本。
她越读越兴奋,终于在这个时代找到用武之地,她可以把曾经利用网络写过的故事改编成话本,供百姓娱乐。
说写就写,千里寻提笔在纸上书写起来……
一直写了几十张纸,终于撂下笔。
夏果帮小姐整理纸张,边整理,边瞅着纸张上的字看。
“小姐真厉害,能写这么多字。”
“你可认得?”
“只认得几个。”
千里寻甚觉可惜,夏果长得如此貌美,如若生在富贵人家,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以后我让苦荞教你识字。”
夏果开心道:“谢谢小姐!”
“苦荞呢?”
“苦荞姐姐回旧屋给小姐做午饭。”
千里寻透过门望向外面的天空,慨叹道:“时间过得真快,都晌午了。”
苦荞做好午饭,用竹篮提回竹屋,伺候小姐吃过饭后,又开始收拾,这是她每日的生活主题。
千里寻吩咐她把写好的话本交给苦蕨,麻烦苦蕨拿到集市,随便找位说话先生给了。
苦荞收拾好后,提上竹篮,拿着写好的话本往旧屋而去。等苦荞再回来时,身边多一位妇人,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
苦荞先进竹屋禀报:“小姐,您猜我把谁带来?”
千里寻继续翻着已看完的话本:“谁?”
“韦嬷嬷,其他地方的租子已收完,今日来到竹林,听说小姐在,赶来拜见。”
韦嬷嬷掌握着朱淑真的经济大权,又是她的奶娘,千里寻早想见她,没成想在竹林给碰上。
千里寻放下书:“快!有请!”
苦荞出去说道:“韦嬷嬷,小姐让您进去。”
韦嬷嬷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人看上去慈祥中不失威严,威严中藏着精明。她进入竹屋,先行礼。苦荞拿个垫子放在小姐对面,韦嬷嬷很习惯地坐下。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姑娘,苦荞在路上已将姑娘的情况告诉我,早知道我晚些出来收租,也不至于你被姑爷打得失忆。”
说着韦嬷嬷流出两滴眼泪,她用巾帕沾去泪水,继续说:“和离之事没有成功,姑娘不要灰心,等回到林府,我再劝说姑爷,他若还不同意,我们搬出林府,临安城空着的宅子多的是,姑娘买一处就是,何必在林府受姑爷的气。”
韦嬷嬷一番话,千里寻听着舒畅无比,这才是家人该说的话,亲切感油然而生,也理解为何朱淑真愿意把财政大权交给她。
“嬷嬷不必担心,和离之心坚决,我也正为此努力,如若林觉还不同意,就听你的,搬出林府。”
姑娘说话比以前底气更足,也更有力度。韦嬷嬷意识到,她真的变了。变了也好,省得像以前一样任人欺负。
“姑娘如此说,我深感欣慰。”
“嬷嬷前来收租可有地方住?”
“村长已安排好竹屋,离姑娘不远,每年来都住那里。”
“有村长安排,我就放心。”
夏果泡好茶,给韦嬷嬷端来,放在桌上。
韦嬷嬷抬头看一眼夏果:“这丫鬟我怎么没见过?”
夏果赶紧说:“嬷嬷好,我是小姐新收的丫鬟,名叫夏果。”
“夏果,你到竹屋外等着,我与姑娘说些事。”
夏果很听话,到竹屋外站在韦嬷嬷带来的丫鬟和小厮身旁。
韦嬷嬷说:“姑娘怎么能给身边收这么漂亮的丫鬟?”
千里寻不解:“嬷嬷为何这样说?”
“大家闺秀身边的丫鬟就应该像苦荞这样,长相不差但也不出挑,夏果长相太过出众,恐带出去,大家只顾看她,而不顾姑娘,岂不会强压姑娘一头?”
“嬷嬷多虑,我不在乎这些,再说若把她带出去,有好人家的公子看上,也算给她寻个好去处。”
“姑娘既这样想,我也不多说什么,就是担心夏果的长相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苦荞插嘴道:“嬷嬷说我长得不好看,我不怪您。不过您说得没错,夏果一出现,小姐确实遇到麻烦,多亏小姐拳头厉害,才不怕地痞流氓。”
“在我眼里,你长得刚刚合适,比那夏果强多了!呵呵……”韦嬷嬷笑完继续说,“我听苦荞说,姑娘被姑爷打晕后醒来,竟然神奇般地会拳法,真替姑娘高兴,以后看姑爷还敢打你!”
韦嬷嬷是第一个知道朱淑真醒来后会拳法没有惊讶甚至高兴的人,更让千里寻感到亲切:“我有事与嬷嬷商量。”
“姑娘请说。”
“在竹林生活这段时日,我发现竹林的百姓生活挺不容易,想着今年的租子能不能减免些?”
苦荞在一旁听了,甚是高兴。
“姑娘与我想到一处去,可如今这竹林很快就不是姑娘的,今年的租子没有办法再收。”
“我因失忆,名下到底有多少田产,根本不记得。一到竹林,苦荞说我是竹林的主人,才知道我名下有这份田产,竹民们见我也是东家长东家短的,嬷嬷为何要说很快竹林不是我的?”
“姑娘不是因为失忆不记得名下有多少田产,而是姑娘根本不关心田产之事,都交由我负责,等回城里,我定向姑娘一一细说。至于竹林,本就是姑娘的。我前来收租,找到村长,他告诉我竹林的田根在陈家公子手中,他要按照原价收回竹林,也会帮村民把今年的租子一并给了。”
千里寻搞不清田根是什么,听到韦嬷嬷提起陈家公子,猜想定是陈浩宇搞鬼:“为何我是竹林的东家,陈家又能插一杠子进来?”
韦嬷嬷解释道:“当年朱家买竹林时,与售卖之人签的是活卖契约,朱家可以自由使用和收租,但田根还在以前的主人手中,他有随时按照原价收回的权利。”
千里寻总算听明白:“难道出售竹林的是陈家?”
“不是,另有其人,我估计是陈家看上这片竹林,从卖主手中出高价买了田根,陈家是临安首富,有的是钱。想不通的是,竹林收成一般,朱家和陈家还是亲家,陈家怎么会这么干?”
千里寻气道:“肯定是陈浩宇想要报复我。”
“报复?”韦嬷嬷不解。
苦荞解释道:“嬷嬷一直在乡下收租,很多事情不清楚,小姐两次阻止陈公子欺负良家妇女,定是他怀恨在心,才想出这招对付小姐。”
“原来如此,姑娘做得没错,既然陈公子想要竹林,给他就是,其他田产够姑娘用,少个竹林不算什么。”
千里寻更加喜欢韦嬷嬷,她的心胸和想法与自己实在相投。可她不想轻易饶了陈浩宇,必须给他些颜色瞧瞧,再让他吐出些东西来:“他想用手中的田根收回竹林,那我就会会他。”
聊完后,韦嬷嬷在竹屋里转了一圈儿,十分满意,把苦荞夸赞一番。拜别姑娘,出了竹屋,见夏果恭敬地站在外面,上前仔细瞧了瞧,用温和而有力度的语气说:“以后跟着姑娘出去,心里要明白自己是伺候姑娘的人,不能喧宾夺主,要守好丫鬟的本分,记住没?”
夏果老实答道:“嬷嬷放心,我会牢记在心。”
“回去吧,好生伺候姑娘。”韦嬷嬷带着丫鬟和小厮离开。
夏果回到屋内,见小姐又在看书,不敢打扰,进里面去找苦荞。苦荞忙着绣花,她蹭到苦荞身边:“苦荞姐姐,小姐让你教我识字,你教教我呗?”
苦荞边绣花边说:“其实啊,我们做丫鬟的,识不识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主子伺候好。”
“可小姐让你教我,关键是我也想学,再说苦荞姐姐是丫鬟不也会识字?”
“好吧,既然小姐吩咐,我教你就是,你每日把小姐写废的纸拿来,我按照上面的字教你。”
“谢谢苦荞姐姐。”
千里寻看话本,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很不舒服,她放下书,起身走出竹屋,打算活动活动。
苦蕨正站在外面犹豫要不要进去。千里寻走下竹屋的台阶,来到苦蕨跟前:“你怎么站在这里?”
别看苦蕨长得健壮,却是个害羞之人,一开口说话就紧张,尤其是面对像朱淑真这等大家闺秀:“东……东家,你写的……我给了说话艺人,他喜欢,直说好,让……继续,继续写。”
千里寻笑道:“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苦蕨用手挠挠头,害羞道:“东家是贵人,我见贵人紧张。”
“我在竹林这段时间,送手稿的事就麻烦你,放心,不会白跑,我会让苦荞给你跑路费。”
“白跑我也乐意。”
“你可真老实,回去忙吧。”
苦蕨得到允许扭头跑走。
千里寻正想再回竹屋,余光瞥到陈浩宇带着人朝竹屋方向走来,心想:“我不找你,你倒送上门来,老娘正好与你聊聊竹林之事。”
陈浩宇身边除四个地痞流氓外,还多出一位,从步履来看,武功不低,看来他今日有备而来。
千里寻仔细瞧那位高手,长得虎背熊腰,袒胸露背,身上的肌肉十分发达,让人不由产生畏惧。她能否打得过对方,还不好判断,只有交过手之后才能得知。
陈浩宇走近,冷笑道:“喂!朱淑真,竹林已经是我的,你赶紧离开!”
千里寻不屑道:“陈浩宇,田根虽在你手中,可你实在缺乏契约精神。当初朱家与竹林主人签过活卖契约,需用原价把竹林赎回,钱还没给老娘,就说竹林是你的,实在可笑!也有失富家公子的身份!”
“银子很快就到,银子一到,马上给本公子搬出竹林,顺便把你刚收的丫鬟给本公子留下!”
“放你的臭狗屁!即使银子到了,老娘也不会立刻搬走,告诉你,老娘要在竹林住满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想挽留,老娘都不稀罕!”
“啧啧啧,一个大家闺秀,张口闭口臭狗屁,实在影响形象,昨日听我姐说你跟林觉闹和离,像你这样粗鲁的大家闺秀谁还敢要?我要是你的夫君,早把你休了!”
千里寻知道对方是想故意激怒她,她稳住情绪,保持理智,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一旦动手,想要牵制对方会难上加难。
“陈浩宇,你不就是想要竹林,老娘给你,但你必须把与竹林相关的人请齐全,再答应老娘几个条件,竹林定双手奉上!”
“好!那就明日,在村长家,不见不散,至于你的条件,到时再说。”陈浩宇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开,边走边向身后挥挥手。
千里寻在心里骂道:“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