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勰随我回了云府,简单用了午餐后便回了宫里。
这时玉舒开始在我耳边打趣:“小姐,怎么样,奴婢就说六殿下不来找小姐一定是没脱开身吧!这不一回京立马就来见您了嘛!”
我面上故作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有一事我实在有些不解,这马上快除夕,皇上将太子殿下和阿勰拍到呼县那么偏远的地方做什么?
“小姐!小姐!”玉舒见我走神,连唤了两声,这才把我那已经飘远的思绪唤回来。
唤回来的不仅有我的思绪,还有我刚刚许下的大话,于是忙唤玉舒道:“去把丝线、绣布和撑子都拿过来!”
“小姐,六殿下冠礼之前你肯定绣不完,依奴婢说,你直接认输就成!”玉舒自打八岁进了云府就跟在我身边,她自然自然我绣功到底如何。
“闭嘴!快取来!”我假装嗔怒。
玉舒见势,飞跑而去,片刻后将材料尽数取回,于是我便先绣布上草绘了图,然后开始装撑子,配丝线,再到正式开始绣。
从午间到傍晚,我头低得脖子都酸了,却只绣完了八仙过海图中蓝采禾篮子里的三朵花。
再看看那绣工,简直是不忍直视。
“小姐,您快放下歇歇眼吧!”玉舒奉劝。
“不歇!本就不见得完工,若再偷懒,阿勰的冠礼前肯定绣不完!”
玉舒知道我性子执拗,便也不再奉劝,遂转身为我添灯,怕我熬坏了眼。
可谁知舔灯时偏小声嘀咕道:“即便您在六殿下冠礼那日完了功,也未见得从出去!”
玉舒服声音虽小,可无奈我耳力好,便问她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小姐绣得不好?”
“没,绝对没!”玉舒一边扯着谎,一边退了出去。
又添了一盏灯,果然明亮了许多,我在灯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三多荷花,丝线根根分明,颜色也搭配得当,饿觉得绣艺很是精湛,完全不比屏风店那件摆得差!
遂更加自信,绣起来尽头更足,直到玉舒已困得伏案睡着,我还在那穿针引线。
但其实我此时已经很困,只是强迫自己进行下去,不知不觉手指已被扎了好几个针孔。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我终于坚持不住才上床入睡,此时也不过绣完五朵花而已。
次日起来时已经晌午,洗漱用餐之之后便又坐在那里,开始刺绣。这一日又是这么熬了下去,连熬三日非但我的脖子受不住了,我的眼睛也受不住了。
于是心中暗暗打起了退堂鼓,今日朝中无事,爹下朝下的早。
如今已近年关,爹好奇我为何整日窝在屋里不出去,接连几日我吃完饭便回屋,着实与我的性格不太相符。
爹心中好奇,便问我道:“这几日在做什么?”
玉舒忍不住噗嗤一笑,玉舒自小便跟在我身边,爹性子又极其平和,遂玉舒有时也没大没小。
见玉舒如此,我不禁怒瞪她一眼。玉舒这一笑,我这一瞪,我爹心中更加好奇,遂问向玉舒道:“洛姬这几日在忙什么?”
玉舒于是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道:“在给六殿下准备冠礼。”
“准备了什么,拿来与我瞧瞧?”
玉舒遂屁颠屁颠地取来了那个绣布,递给了我爹。
“这绣的是什么?”我爹端详片刻竟然没看出来。
“八仙图啊!这是蓝采合的篮子这是铁拐李的拐杖,爹难道没看出?”我明明觉得自己绣的还算分明,但爹却没看出,实在令我匪夷所思。
“洛儿,你还是别绣了。六殿下大礼,你就送了这么个东西,显得我们云家过于寒酸!”我爹手捋胡须严肃说道。
“寒酸?等绣好了,表个好些的框子还不至于寒酸吧!”
“还是别送了!你若没没银子,爹再给你拿五十俩,去挑个像样些的礼物送过去!”我爹说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离去。
我气得忽地一下站起了身,质问玉舒道:“爹说挑个像样的,难道我这件不像样?”
玉舒拿起绣布走进我身边,给我指道:“小姐,您的画工确实了得,可是您的绣工......”
玉舒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花和拐杖绣的还是可以的,可您瞧蓝彩禾的这张脸!”
我有些心虚,蓝采禾的那张脸确实让我绣的一言难尽。
我平时没有耐心,即便做女红也只绣些花花草草,要知道这人脸是最难绣的,我初次绣人就挑战了八仙图,结果不得而知。
我本就没有勇气继续下去,又遭受了玉舒和爹的重创,更是找到了放弃的理由。
于是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对玉舒说道:“我们走!”
“去哪?”玉舒没想到我瞬间转变如此之快,不禁愣在了那里。
“屏风店!”
既然绣不出,那便买回来,反正阿勰看上去很中意那个摆件。
片刻后,便已到了西府花园,今日的人比那日的人还多,十分拥挤,车马显然十分难走。于是我便让车夫把马车停在街口,我和玉舒徒步走进去。
屏风店离街口不远,没一会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那日老板迎接我和阿勰进门时还极为热情,可今日见我独来却面目却十分清冷。
但我是来买货又不是看脸的,我管他清冷不清冷,进店环顾一圈,我见那个八仙图屏风摆件还在,心中顿时一喜,遂直接向那八仙图走去,问道:
“这个摆件怎么卖?”
老板仍旧苦着一张脸,脸色不善地说道:“五十两!”
我爹刚才给了我五十两,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张嘴就五十两,简直是漫天要价。
“这么贵!可不可以便宜点?”我试问道。
“去!去!去!嫌贵就自己绣!那日姑娘不是夸下海口说自己绣工了得吗?”掌柜讽刺道。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掌柜自打我进来便阴阳怪气,原来是还记着那日的仇!
我心想钱虽要得贵,但总归阿勰喜欢,又不想与掌柜再生龃龉,于是便说道:“五十两便五十两吧!”
我正要掏钱,门外却忽然有一声女子的尖叫道:“慢着!一百两,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