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感受着陆风的逃避,她有些难受,让她难受的并不是陆风的态度,而是她自己,她越来越管不住自己内心对陆风的渴望,变得越来越心软,甚至她竟然想有个肩膀可以倚靠,想在爱人的臂弯享受温存,她明知道这些想法都是最危险最不可取的,但是,她越强迫自己,就越是适得其反,越是渴望。
她克制自己不再去看陆风一眼,她将头转向另一边。
幻境的消失,也让原本镇中的河道恢复了原本的溪流模样,阮玉拿着一个玩偶失魂落魄地坐在石头上。
长乐轻轻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原来玉树临风的人儿,现在是如此的憔悴,仿佛瞬间年龄就长了十岁。
阮玉感觉到身后人的气息,他微微叹口气。
“郡主……”
“下不了手?”
“如果今日是陆风,郡主下得了手吗?”
“下不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阮玉不由地回头看向长乐,桔色的夕阳照摄在长乐的身上使她看上去温柔了许多,她的身上没有了以往的那股傲慢,只留下眉宇间的疲惫。
“郡主?……”
阮玉忽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眼前的女子,这么多年跟随在她身边,虽有见她受伤劳累,却未曾有这般疲惫,这一刻,阮玉心疼眼前的女子,如若不是生在皇家,她也应该会过的安逸幸福,可是,有些人生来就是背负责任的,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可是……下不了也要下,不是吗?和百姓大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
阮玉将手中的玩偶紧紧地攥着,他心中的零乱就如同这潺潺流动地溪流,他知道自己对方雨父女的感情在转变,可是,在面对阮青的那一刻,心中的绞痛根本无法控制。
方才阮青出现的那一刻,他既震惊又有那么一丝丝悸动,那张熟悉的面孔依然拨动了一根他的心弦。
可是,确实如此,下不了也要下,曾经他心软一次次放过那个人,结果一次次……
他看着手中的玩偶,想起了另外一张温柔娴静的面孔,还有那句温暖他心间的“他是爹爹。”,暖流不由地又在他心中流动,只是,他配吗?
自己还有资格去爱吗,还有资格答应那一声爹爹吗?
不,他摇了摇头。
陆风走向正在搭建的营地,她从凌风手中接过帐篷的拉绳将它固定在地钉之上,凌风见她的脸色不好。
“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
“郡主,她有苦衷……”
“我知道。”
“公子……”
凌风还想劝她多陪陪郡主,方木从另一端走过来拉住凌风摇了摇头。
“让公子静静吧。她其实也不容易,跟着郡主这么久了,一次次见郡主不顾危险,会疲倦的……”
“疲倦?爱一个人也会疲倦吗?那不就是不爱了。”凌风心中燃起了不平,公子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她又要重蹈覆辙,又要背叛郡主吗?
“你别冲动!她只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情绪,然后再重新出发,你别那么激动,爱一个人深入刻骨,怎么可能做到随便就不爱了。”
阮玉和长乐正好走过来,听见的就是这句。
“爱一个人深入刻骨,怎么可能做到随便就不爱了……”
阮玉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在他和长乐郡主的心中都犹如石块激起心湖的涟漪。
长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帮助士兵们搭建营地的陆风,而后她转向方木他们。
“明日是八月十五,大家放松一下吧。”
“……”
方木,凌风还有阮玉他们都吃了一惊,这是长乐第一次提出放松,更是长乐第一次提起节日,这么久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节日的概念,更不要说放松休沐了,郡主怎么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三个人又同时看向陆风,……
“好的郡主!”
他们相信士兵们也会很高兴如此的,毕竟节日是思乡的时候,也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刻,放松一下也好,可以更好的出发。
节日的清晨似乎就是变得不同,士兵得知今日可以休沐都心情大好,连干活都变得轻松愉悦,他们有说有笑,追逐打闹,有的钓鱼,有的打猎,所有的人都很开心。
长乐从帐篷里出来就是这样一幅和谐快乐的景象,她的异兽在她脚边看见如此热闹也蠢蠢欲动,她低头和异兽对视,见它眼中的欲望。
“你想去玩吗?”
异兽一听,激动的直跺脚,开心地转圈。
“去吧。”
长乐一声令下,它就飞一般的弹射出去,冲进小溪又蹦又跳,钓鱼的士兵顿时就大叫,追着它跑,它开心地大叫。
见它如此,长乐的嘴角不由地上扬,她的国家一定很快就会有这幅景象,人民不用再水生火热。
阮青将皇帝他们带走之后,他们躲进了一出山洞。
皇帝在角落的一块兽皮上昏睡,他的断手处已经被包扎好。
阮青在一处点燃的火堆边不停地用树枝搅动着火堆,太子将一件衣服盖在皇帝的身上而后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你是父皇的人?”
太子并不认识他,但是见他来营救他们所以默认为是皇帝的人。
“太子,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太子吗?”
“你……什么意思?”
太子面色尴尬地看着阮青,而阮青的眼中充满着不屑。
“你觉得呢?如果要别人认可你是太子,要自己做,而不是靠别人给。”
“自己做……”太子被阮玉的眼神给伤到了,于是,他压抑已久的情绪也瞬间爆发了“你以为我不想自己做吗?谁给我机会,谁又会给我机会?父皇吗?他的眼中心中从来都没有我!我只是一个复制品!一个替代品!又有谁的眼中有过我!”
他发疯般的怒吼,将这么多年心中的怨气和苦恼一股脑地倾诉,他转头看向昏睡中的皇帝,那曾经是他的天,他的地,他敬重的父皇,他曾经所有的努力只为父皇的一个笑容,可是,如今呢……
今天父亲的所作所为他早就被伤透了,可是,他却不能离开,不想离开,他就是一直执念般跟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