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压迫·反抗
书名:见贤思齐,初心永存在 作者:忠真不虞 本章字数:3603字 发布时间:2023-10-12

卫初心将李英永领入自己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闺房,不觉有些脸红耳热,心跳也在陡然加速……卫初心可没注意到他的这些变化,她取出自己的书柜中的画集,里面竟然全是温良的素描画像。

“像他吗?”卫初心问。

“简直栩栩如生。”李英永边看边回答。

“我将他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想他的时候画一画,想他的时候画一画,不知不觉间,就攒了这么一大摞。”卫初心对李英永说,“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复盘一遍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一切都要归咎于李记裁缝铺的声名远扬。

黑泽浴浴香是一名来自日本的高级军 妓,深受松井润的宠幸。听说李记裁缝铺里面有一位年轻的裁缝,才华出众、仪表堂堂,丰神俊朗、器宇轩昂。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带着随行翻译费仪佼,走进了李记裁缝铺,岂料见到李英永本人后立刻被迷得神魂颠倒、立刻动起了邪魔歪念——她假意请李英永为自己制做一件和服,却趁机不断地勾 引他。

李英永抵死不从,黑泽浴浴香气急败坏地离开了李记裁缝铺,恼羞成怒的她想出一条毒计,先是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接着又撕烂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然后跑到松井润面前哭诉,李记裁缝铺里那位姓李的小裁缝趁着给自己做和服的时候了差点强奸了自己,随行的翻译费仪佼可以替她作证。

费仪佼本来就是栽赃陷害的一把好手,又提前受到了黑泽浴浴香的收买,早就串通好的二人,在松井润面前一唱一和,使得松井润对此深信不疑。盛怒之下,松井润派人毁了李记裁缝铺,并将李英永抓起来大刑伺候。

暗无天日的牢狱内,李英永尝尽了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其中最令他感觉到耻辱的,是自己已经被彻彻底底地阉割,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数日后,松井润与黑泽浴浴香正像往常一样在床上如火如荼地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一个小兵着急忙慌地跑到他们房门外,怯生生地向他们请示:由于自己一不小心下手太重,结果导致李英永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接下来,究竟是要对李英永进行抢救还是干脆凌迟处死。

松井润和黑泽浴浴香激战正酣,谁也腾不出功夫搭理这个小兵,而这个小兵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好站在远地等候命令。

不一会儿,由于松井润没有控制好分寸,动作实在猛烈得过了头,黑泽浴浴香疼痛难忍,声嘶力竭地叫他马上放开。

小兵误以为这是在命令自己马上放人,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跑回去遵照执行了……

从前那个鼎盛的李记裁缝铺,如今早就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李英永奄奄一息地躺在砖石瓦砾之间,血和着泪,泪和着血。

人们聚拢在一起,就在李英永身旁的不远处,没有人敢离他太近,更没有人敢施以援手,因为大家都知道——李英永得罪的是日本人。

此时此刻,他出现了,听说了李英永的悲惨遭遇,又听见了人们的冷言冷语,义愤填膺地高喊道:“日本人怎么了?躺在这里的可是咱中国人自己的同胞!”

此言一出,振聋发聩。众目睽睽之下,他将李英永送到了医院……

病床上,李英永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面前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朝他微笑道:“嘿,小裁缝,谢天谢地,你终于醒啦——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卫初心,你叫什么名字?”

他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卫初心语笑嫣然,“听温大夫说,你是因为跟日本鬼子对抗所以才遭此大难的——你这么勇敢,以后我就唤你‘勇郎’吧!”话音未落,温良已快步走了进来,为李英永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对卫初心说:“这位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上面危险,你继续在这里守着,有情况随时叫我,那边还有一大堆病人在等着呢。”

“把他交给我,然后你就放心忙去吧,温大夫。”卫初心微笑着目送温良离开,然后扭头看向李英永:“勇郎,你不理我也就算了,怎么连温大夫也不理啊?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所以,为什么要救我?”他冷冷地问。

“哪来的什么为什么,医者仁心啊!”卫初心不假思索地回答。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活头?难道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吗?”李英永万念俱灰。

“你很勇敢,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卫初心一脸严肃地反问。

有了卫初心的悉心关怀、鼓励与照料,李英永恢复得很快,可卫初心自己也是一名伤病员,由于战时医院人手不够,这才安排轻伤照顾重伤,对此,卫初心曾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双腿,告诉了李英永自己受伤的原委:

傍晚,橘色的夕阳映照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卫初心一如往常那样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朝卫初心撞来,她应声倒下,随即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卫初心已然躺在了手术台上。

温良拿着手术刀走到她的面前,他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只露出了一对俊秀的眉眼。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眼神刚毅自信,卫初心就在他的身旁再一次沉沉地昏睡过去……

清晨,东方开始露出了鱼肚白,卫初心缓缓地睁开眼睛,随即感受到了周身剧烈的疼痛。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回想起昨晚给自己做手术的那位医生,心里暖融融的,伤口似乎也就没有那么疼了。

没过多久,温良从病房外走进来,温柔地注视着卫初心:“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卫初心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疼得眼泪都止不住了。”

“这是自然的,因为麻醉剂的药效已经过了。不过你放心,手术很顺利,你很快就会康复的。”温良安抚道。

“请问,昨天晚上,是你给我做的手术吗?”卫初心面带羞涩地向他确认。

“是我啊,怎么,变丑了,所以认不出来了吗?”他的语气里既有调侃又有幽怨。

“不是,不是。”卫初心连忙向他解释,“不是这样的,是我当时迷迷糊糊的,没有看清……”

“没事,你好好养伤。”说完,他就离开了。

卫初心看了眼时间,连七点半都不到,心中不禁疑惑道:“奇怪,医生这么早就来查房吗?”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大批医生涌入病房,卫初心猛然意识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查房。刚才,值了一整晚夜班的他,竟然在临下班的时候还特意过来看望自己,想到这里,卫初心感动不已……

“所以……你喜欢他,对吗?”李英永早就从卫初心对温良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出了异样,犹豫再三,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当面向她亲自确认。

卫初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多么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却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

“有多喜欢呢?”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可笑,不由得暗恨起自己的贼心不死。

“太喜欢太喜欢。”卫初心的这一句回答,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内心彻底崩溃了,却假装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自己手中的报纸,并强颜欢笑着对她说:“眼光不错嘛,温大夫人多好啊,如果我是女孩子的话,肯定也会对他动心的——祝你跟他有情人终成眷属,在一起永远幸福。”

“谢谢,借你吉言。”卫初心笑得很开心,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她的期待大相径庭。

那一日,卫初见来病房探望卫初心,一见面便生气地拍着桌子大喝:“可恶,究竟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谁干的?居然敢害我妹妹!”

“还用问吗?我是你这个大汉奸的妹妹,自然人人得而诛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兄妹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这段对话,会被恰巧经过的温良听到。自从得知卫初心是汉奸的妹妹,温良对卫初心的态度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时刻板着脸,一改往日的温暖与柔情,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卫初心虽然清楚地意识到了温良对自己态度上的改变,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直到有一天,她站在窗前,远远地望见下班后的温良与一女子有说有笑,手牵手地走在了一起……

“你该出院了。”查房的时候,温良冷冰冰地对卫初心说。

“可是,我的伤还没有痊愈,我想留下来再多住几天。”卫初心央求道。

“出院吧,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温良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可我觉得意思啊。”卫初心簌簌地流下了眼泪——或许于他而言,她只是他众多病患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吧,但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好吧,如果这就是你所希冀的,那么我会让你如愿的。”卫初心喃喃自语,正下定决心准备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日本宪兵队前来搜查李英永了——看来松井润跟黑泽浴浴香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走露了风声?”温良看向卫初心。

“温大夫,真的不是我。”卫初心连忙摆手。

“事到如今,你认为还会有人相信你吗?”温良冷笑着问。

卫初心一怔,这时候,耳畔却忽然传来李英永无比坚定的声音:“我相信。”

“她凭什么值得你信任?”温良大为不解。

“就凭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地守护、照顾着我。”李英永的举动令卫初心十分感动,想不到关键时刻只有他站出来替自己讲话。

“好,既然你如此信任她,那你就跟她走吧。”温良将李英永交给了卫初心。

“我走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李英永不无担心地望着温良,“我可不想连累你。”

“你留在这里才是真的连累我呢!”温良上前将李英永一把从病床上扶起,并嘱托卫初心护送其悄悄从医院后面的小门溜走。

……

“我也是后来才从哥哥嘴里得知,那群鬼子抓不到你,便将温大夫带回去严刑拷问,可他自始至终也不肯透露半个字。”卫初心的话令李英永唏嘘不已:“想不到外表文弱的竟然温大夫有一副铮铮铁骨。”

卫初心拍了拍李英永的肩膀:“他跟你一样,都属于外柔内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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