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急忙大叫他的名字。
“斐然,斐然...”
忽然,湖中心“哗啦”一记破水声响。只见斐然从水中窜出,脑袋一甩,水珠乱飞,他咧嘴笑道:“我先洗洗。”
他的眼睛神采奕奕,深邃纯净,自然流淌出少年的真挚和温柔,比天上的星星都要亮上几分。
湖面落满皎洁月光,夜风轻轻吹过,水波荡漾,就像是一匹流动的绸缎,银光闪闪。
宋柯慢慢坐到草地上,双手抱着膝头,侧头注视斐然。
他的告白猛烈而迅疾,如同一阵狂风,三两下就吹乱了她的心神。他们之间的故事由她亲手开启,原以为要接近尾声,曲终人散,却又在此时此景峰回路转。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她的。她于情爱之事向来敏锐,轻易就可能觉察他人的心意。只是,她的人生总在忙碌,总是为了遗命在奔走。她从未好好想过是否要择一人终老一生。所以,若是对方不挑破,她就装聋作哑,保持合适的距离。若像花秀一样挑破,她可以断然拒绝。那么,对于殷斐然呢?
她必须承认,听到那些话语时,有一股十分陌生的情绪不可抑制地从她心底升起,迅速迷漫了她的整颗心房,直至在心底生出繁花。
斐然踏着湖水,一步一步走向她。
他在她身旁曲腿坐下,双手朝后撑住地面,后仰着头,看向夜空。
宋柯听到他喟叹了一声:“好美的夜空。”
他们靠得很近,他身上带着湿气的暖热都传到了宋柯身上。
“你一直在思考,可以告诉我答案吗?”斐然忽而坐直身体。
宋柯眼波流转,看了他一眼,但又移开了视线,不作声响,只盯着湖面看。她的手垂落在身侧,一下一下揪着绿草。
斐然似乎着急了,站了起来,跃到宋柯面前,垂头丧气道:“我现在是代罪之身,是同你不相匹配。我过去也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你可不可以......”语气诚恳又有几分惹人爱怜的味道。
宋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顶。
斐然面红耳赤,抿了抿唇,说:“你......”
“既然知道是代罪之身,现在是否得想办法洗脱罪名?“
“走吧,殿下。”宋柯站了起来,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草叶,抬腿走向驴车。
“你到底什么答案嘛?”
斐然的声音委委屈屈。
宋柯无奈摇了摇头,走向他:“笨蛋!”
斐然犹在委屈,宋柯却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右侧脸庞的伤痕。
来去如风,温柔似水。
随即,她扔下呆若木鸡的斐然,自行走回了驴车。
“你若还不换下潮湿衣服,可是要生病的。”她持起缰绳,说道。
斐然如梦初醒,拂着脸颊,很久才像听懂了宋柯的话一样,傻傻回了一句:“没事,反正你会医术。”
为了避开人群,宋柯驾着驴车专向偏僻小道上行驶。驴车摇摇晃晃,叮咚咣当,可斐然睡得十分安稳。
夜色褪去,晨光熹微,亮色逐渐从天边扩散开来。
“吁!”宋柯轻吆了一声,举目看去,一条小路蜿蜒,通向村落。尽头,炊烟袅袅升起,有鸡犬之声传来。
宋柯跳下车辕,看向路边的石碑,手指拂过上面的字痕,当然不认识,她只得咬牙走回驴车。
一把掀起车帘,她喊道:“殷斐然,下来!”
斐然睡得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行动缓慢地爬下驴车,说:“怎么了?”
宋柯指了指石碑。
山间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哦。”斐然打了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他抱紧双臂,道:“红绿村。好熟悉的地名,好像以前总是听到。“
“我知道了,以前林正总是提起这里,他姥姥家就在这。“
”我们进村看看,顺便托人探听消息。“宋柯道。
“林姥姥几年前就过世了,不过,现在应该是。”斐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顿了下来。
宋柯自然注意到斐然的异常,问:“怎么?殿下还有难言之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