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小打小闹,但收入却是相当可观。一年半后,张庆良和李明亮手里都积攒了一笔财富,加上也对这个行业有了大致的了解。于是,他们已经不甘心这种缺乏挑战性的单调的“二传手”模式,打算开办一个废旧金属加工场。经过一番商量,他们决定继续携手合作。
开办废旧金属加工场首先需要解决场地的问题,原本他们打算租一个场地来作加工场,但由于外面的场地供不应求,租金达到惊人的程度,加上他们手头上的资金有限,于是,他们决定把加工场办在自己家门口。虽然知道办废旧金属加工场容易造成环境污染,但为了节约成本,那时候,很多人都把废旧金属加工场开在自己的家里。张庆良的家门前刚好也有一块二三百平方米的空地,他们决定就地取材。他们用简易的材料把家门前的空地围了起来,搭建了几个简易的帐篷,买来了几台加工线材的机器,一个简易的加工场便搭建完成了。
场地准备好后,他们便开始怀揣着全部现金来到了专门批发废旧金属的加工场进货。虽然他们已经做贩卖废旧金属生意有一年多了,但这样大手笔进货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望着堆积成一座座小山的废旧线材,他们感到有点手足无措。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场主询问价钱,一边像猫头鹰似的睁大双眼观察货物的质量,脑海里像计算机似的不停地闪过一组组数据。做废旧线材,最主要就是含铜量,为了准确把握含铜量,他们还抽样进行了估算。货场的老板见他们这样小心谨慎,不禁用嘲讽的口气说道:“我看你们是第一次做这个生意吧!我告诉你们,我开的这个价钱你们保管有钱赚。如果你们再犹豫下去,我可要卖给别人了。”
其实,货场老板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的货物是香饽饽,根本不愁没人要。就在他们再三犹豫不决之际,他们看好的几个线材都让人家抢走了。眼看着拖下去就要空手而归,他们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碰一碰运气,即使交点学费也在所不惜。于是,他们抢在别的买家下单之前终于买下了十多吨的货物。
他们请了一辆汽车把货物运回了加工场,原本空荡荡的加工场顿时便堆满了线材,散发出一阵阵塑料的味道。接下来,他们便要请工人来加工线材,把里面的铜线加工出来。他们本来以为只要有货做,不愁请不到工人。谁知道由于加工场遍地开花,造成了当地劳动力严重供不应求,熟练的、年轻力壮的工人大都名花有主,无论花多高的价钱都请不动,只剩下些老弱病或刚入行的新手。请不到工人就加工不出来铜线,几十万的货物就真正成了垃圾废物。为了请到工人,他们是求爷爷告奶奶地逐家上门聘请,都不知道说尽了多少好话,提高了多少工资,才勉强请了十个八个还算开得了工的工人。
为了提高工作的效率,尽快把线材加工完毕,他们不仅自己动手加入到劳动的大军,还动员自己的家人加入到劳动的队伍中来。加工线材程序并不复杂,㓥、剥、抽、拉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几个动作。可一天上万次的重复劳动,手和脚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天气炎热的时候,人躲在用帆布搭建的简易工棚里,就像蒸桑拿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次不是湿的。而且那些线材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阵阵难闻刺鼻的气味,让人连呼吸也感到不顺畅。
下雨天,线材被雨水一冲洗,到处都是污水横流,切割线材时飞溅起阵阵泥浆,全身上下便沾满了油污,整个人就像从泥潭里拉出来似的。虽然工作如此辛苦,环境如此恶劣,但望着那些金灿灿的铜线,想着即将到手的金钱,他们还是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由于他们是第一次加工线材,因此,他们做得特别的用心。他们不仅把每种线材的含铜量都作了详细的记录,同时还烂熟于心,以便于今后进货时能准确快速地判断出货物的价格。除了抓紧做好线材的加工外,他们还密切关注铜材、塑料市场的价格变动情况,每天都进行成本的核算。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第一次进货完全是碰运气,他们已经作好了交学费的准备,但这一次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居然赚了十多万。当卖完货,看着手上的钞票,他们感到像进入了梦中一样。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行居然有这么高的利润,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要进入这一行,原来这竟是一条发家致富的捷径。
尝到了第一次赚钱的甜头后,他们更加有了雄心壮志。由于有了第一次积累下来的经验,他们去进货时不再是乱碰乱撞了,开始变得胸有成竹起来。随着经验的日积月累,他们已经能做到一看到线材便能准确判断出含铜率,因此,他们每次进货都能有所斩获。
可再精明的猎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就在他们的加工场开办得顺风顺水的时候,他们又再次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大意失荆州。这天,他们又一如既往地来到批发市场寻找货源。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第一次进货时的闪闪缩缩了,由于包里装着巨款,因此腰板也特别挺直。许多老板都把他们当成了财神爷来看待,不但见了他们笑成了一尊弥勒佛,而且还斟茶倒水派烟,招呼得分外周到。
张庆良和李明亮来到了一个姓周的老板处,先是让这个周老板灌了几碗迷魂汤。周老板盛赞他们年纪轻轻便当了大老板,将来前途无量。喝了迷魂汤后,张庆良和李明亮都有点飘飘然,完全忘记了商场上人心的险恶。周老板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堆废旧线材前面,对他们说:“你们是我的老顾客了,这堆线材就优惠一点给你们吧!”
张庆良和李明亮看看了线材,立刻便心中有数,觉得这个价格肯定有钱赚。可他们还是担心里面的货物是不是有“李鬼”的存在,便打算掀起里面的线材再看一看。这时,忽然走来了两个老板模样的男子。他们一看这堆货物,便要周老板把货物卖给他们。
因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事情在这个行业是常有的事情,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了。张庆良和李明亮连忙对周老板说:“周老板,你刚才已经答应卖给我们了,你可千万不能反悔哦!”
周老板摸摸自己的光头对那两个老板说:“既然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又不能厚此薄彼,只能分个先来后到。这样吧,这批货还是先给他们吧!和气生财!
那两个老板只好带着满脸的遗憾走了。交了货款,他们同样聘请汽车把货拉回家。本以为这回又大赚一笔,没想到回家一看货物,心里凉了半截。原来里面很多线材都是货不对板的,根本上没有表面那些线材含铜量高。他们感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可又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
幸运的是,虽然出铜率比原本的低了许多,但由于铜价上涨了,他们最终虽然亏本了,但还不至于元气大伤。经过这次教训后,他们再也不敢马虎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