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向他走来,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同他招了招手,阳光对她报之一笑,这个女孩让他想起魔琴。
女孩哼着歌谣走远了,阳光听她唱的是这样的歌谣。“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从不忘带出门的是面无表情。我那颗总爱唱歌的心灵,也就只好双手一摊坐在路边休息……当公园拆去别拆去记忆,何不用歌曲记录下你的回忆,如果你不爱唱歌也没关系,就让第一道阳光把你的耳朵叫醒。”
张无急来到了天帝的身边道:“无急无能,这次没有能帮上忙,阴文小姐解决了事情之后,就说要去找她的师父葵花夫人,她说将东方蜉蝣推荐给我们。”
天帝皱眉道:“不怪你,毕竟,你们都还年轻,经验不够,阳炎的弟子们都被魔兵纠缠住了,不过,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看看你们的归一剑阵修炼得如何。”
张无急低头道:“我们无能,就连魔兵都抵挡不了。”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天帝叹息道:“毕竟,冥王还是逃走了。葵花夫人杀不死他,阴文也杀不死他,或许,他真的是永远都杀不死的。对了,东方蜉蝣去哪里了?真的去忘川了?”
“没去忘川,她回人间了,师父让她当祆教教主。作为交换,师父用明媚阳光之剑救了令狐,这样东方蜉蝣就不用去忘川了。他用光了明媚阳光之剑所有的能量,使得明媚阳光之剑只能流落凡间,积攒能量。”
天帝道:“他真是一个疯子。”
张无急道:“师父是个重情之人,所以,遇到了有和自己一样的人,他还是会出手相救的。”
“可是,他为何要让东方蜉蝣当祆教教主呢?不怕她走火入魔吗?”
“师父说,正是因为怕她走火入魔,所以才这么做的。”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诗经》
谁能够知道,高高在上的她,心中也有着数不尽的忧愁呢?“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如同夏虫一般短暂,看不到冬天的冰雪,然而,她的命运竟然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她曾经如同一只蝼蚁般脆弱,似乎只要轻轻一捻就会化为乌有,然而,一卷名为《暗夜葵花》的秘籍,却使得她获得了新生。现如今,她不仅拥有了永恒的青春,而且,还褪去了原来的那个肮脏而丑陋的躯壳,化茧为蝶了。
可是,即使如此,她依然不快乐,永恒的青春带给她的只有永恒的痛苦。东方蜉蝣坐在高高的庙堂之上,作为祆教的教主,她只要挥挥手就能随意处置人的生死,可是,她依然不快乐。庄子说:“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她原本以为,那只是因为,夏虫从来都没有见过冰,如果夏虫能够拥有长久的生命,它就会明白,冰究竟是什么了。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夏虫即使看见了冰,也不可能理解冰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在夏虫的头脑里,根本就没有“冰”这样的一个概念。
是的,夏虫不能理解冰究竟是什么,就好像朝菌和蟪蛄不明白冥灵和大椿一样,而她,东方蜉蝣,也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令狐嘴里所说的“仁义”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和太阳神君做交换,为的就是给令狐再一次生命,但是令狐醒来后却嫌弃她是祆教的教主,认为她是非正义的。
当年,如果不是令狐救了自己,那么,身患怪疾的她,或许早就已经被祆教的教主杀死了;当年,如果不是令狐如此固执地信仰着“仁义”二字,要为民除害,那么,他们两个,早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一对了,可是,他却偏偏……
想到这里,她就艴然不悦,她不高兴的时候,就想杀人。所以,她蔫蔫地坐在自己的宝座上,静静地等待着,等第一个走进来的人,谁第一个进来,她就杀谁。
死寂的圣殿上,只有圣火在熊熊燃烧,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门帘轻轻一挑,进来了一个妖艳的女子。她的身上穿着五彩的长裙,腰间系着斑斓的丝绦,步履散淡,身姿摇曳。她发如乌云,唇如樱桃,脸上带着一抹微醺的桃红。最让人惊异的,还是她的一双手,细长如玉葱一般的手指,如羊脂玉一般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银质的手镯,在她的皓腕上晃来晃去,闪着银光,她的美,极尽张扬。
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祆教圣女,她有一个绰号,叫做歌咒妖女。据说,歌咒妖女并非凡人,乃是上天的歌仙,她的歌声是有魔力的,只要是心中有爱的人,听了她的歌声之后,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她,心甘情愿地为她去死。可是,奇怪的是,自从歌咒妖女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见到了东方蜉蝣之后,她竟然背叛了天帝来到了凡间,死心塌地追随东方蜉蝣。
此时,歌咒妖女随身带着一个酒坛,对着东方蜉蝣嫣然一笑道:“教主,属下知道你心烦意乱,特意带了些美酒陪你共饮,与你解闷。”说着,便将手中的酒坛轻轻向空中一抛,那酒坛便停在了她的头顶,呼呼地转着圈子,歌咒妖女用手指凌空朝酒坛弹去,酒坛上出现了一个小孔,醇美的葡萄酒伴着扑鼻的香气一下子涌了出来,歌咒妖女身体后仰,凑上去饮了一气,抬起身来,引吭高歌:“红尘真可笑,痴情也无聊,逍遥偷得半日闲,只把来世当今朝,开心到老;爱恨多缥缈,长夜不觉晓,梦中忘掉今生情,错将前程荒废了,独自醉倒……”葡萄酒还在继续喷涌,溅了歌咒妖女一身的甘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