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在明天,余茜红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在今天夜里,公孙玉萼悄悄地离开了石破天。只剩下一个晚上了,她不想再给他任何的压力,明天去不去也随他好了,她和她父亲不一样,她愿意再给这个男人最后一次机会,唉,谁让她,也曾经爱过这个男人呢?所以,她教他武功,她告诉他爹爹的罩门在哪里,她希望他能够把自己的爱人夺回来。她知道,自己和石破天之间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了,她不能原谅这个男人利用自己的感情往上爬。可是,她也知道,余茜红深深爱着这个男人,所以,为了茜红,她愿意最后再帮一次石破天,她希望,这次,他不会让她再失望。
明天,就在明天,余茜红就要嫁给公孙望禺了。今天夜里,她彻夜难眠。这些日子,她一直都留在望禺谷中,和公孙望禺每天都能见着面,可是,公孙望禺却对她秋毫无犯。因为他说:“我要明媒正娶地把你迎进门,我要让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公孙望禺的正妻。”
她知道,公孙望禺不是坏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比石破天还要光明正大些,石破天甚至连自己和公孙玉萼的关系都不敢说给她听。可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依然还是忘不了石破天呢?
春天到了,柳絮随风飞舞,沾沾径草,惹惹墙花,它们是那么多情,那么快乐,全然不知他人的悲伤。
余茜红觉察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她缓缓回过头来,是公孙望禺。
公孙望禺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说:“明天,就在明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茜红,你高兴吗?”
纷飞的柳絮,在漆黑的夜空中无声地飘着,余茜红轻声地说:“我想把过去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忘记,所以,连名字都想改了,从明天起,我改名叫‘柳儿’,你说好吗?”
公孙望禺的心头一痛,他猛地想起,“柳儿”,他以前就是这样叫自己的亡妻柳氏的啊。他抬头看着余茜红,真像啊,她和柳儿长得真是像啊。一直到这一刻,公孙望禺还是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喜欢余茜红这个人,还是仅仅因为,她能够让自己想起亡妻。
“好的,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柳儿’。”公孙望禺深情地说着,眼波中流露出深情和温柔。
他哪里知道,其实此时此刻余茜红心里想的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余茜红忘不了的人,永远都是石破天。
第二天的太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余茜红知道,自己该死心了,从今天起,她就是公孙望禺的妻子了,她要从一而终,她不可以继续在自己心中想着石破天了。
望禺谷的婚礼,异常热闹,是啊,武林盟主要娶新夫人,怎么可能不在江湖上掀起波澜呢?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掌门,几乎都来道贺了,望禺谷里摆起了流水席,鼓乐齐鸣,热闹非凡。
可是,谁能想到,就在这喜庆的婚礼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就是石破天。
只见他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一袭白衣,一步三晃地走进了望禺谷。四座的客人都纷纷避让,好奇地看着这个人。
公孙望禺一看见石破天的样子,就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他脚步踉跄,可是,公孙望禺却知道,这个石破天,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了,他脚步虽乱,但是气息沉稳,武功比之从前不知进步了多少。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公孙玉萼低下了头。公孙望禺心中暗叹,他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到石破天的面前道:“石破天,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怎么,你也是来向我道贺的吧。也好,虽然你做不成我的女婿了,但是,你既然来祝贺,就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吧。”
石破天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铁般坚毅,他缓缓地说:“我是来跟你抢人的。”
此话一说,四座愕然,这个年轻人,居然敢这么对武林盟主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公孙望禺听出了话中的杀意,他知道,石破天是来找他拼命的,可是,他依然保持着翩翩风度道:“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我今天就是要从你的手中抢回余茜红。”
余茜红此时就站在公孙望禺的身边,只是她的头上蒙着红盖头,所以她看不见,她只能听见。她早就听出了,这是石破天的声音,如今,听得他是来找自己的,不禁怦然心动。
公孙望禺冷冷地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什么余茜红,我的妻子,名字叫‘柳儿’。”
石破天扭头看着浑身红衣的余茜红,笑了,他冷冷地说:“柳儿?好。我就跟你抢柳儿。”他看见屋子的一角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根柳枝,便走了过去,拾起了那根柳枝说:“既然你改姓柳,那我就以这根柳条作为兵器吧。”
余茜红的身子又是一抖,朱红色嫁衣上的双飞鸳鸯也随之一抖。这件嫁衣,不是她自己做的,她自己做的那件,已经被她亲手剪成了两半,只有嫁给石破天,她才会穿自己做的嫁衣。她很想掀开盖头,跟着石破天走,可是,她不能,公孙望禺对她不薄,她不能如此绝情。可是她也不愿意让两人决斗,怎么办,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死寂,她知道,决斗,已经开始了。
真正高手间的决斗,从来都不是喊打喊杀的,只是稍微比划一下,高下立现。
公孙玉萼在旁边看着,为石破天捏了一把汗,她知道,石破天要对付她的爹爹还是差得远了。
公孙望禺看着石破天手中的柳条在他的面前时而弯曲、时而伸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亡妻,柳氏,她那温柔的腰肢,就像柳条一样柔软,她时常在自己的身边舞蹈、欢笑,可是,余茜红到望禺谷这么长日子,自己居然从来都没有看见她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