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咒骂着自己的师父,把自己这半生的窝囊和不如意都归咎到了师父的身上,他完全忘记了,当年,是谁,在年仅四岁、奄奄一息的他嘴里,灌进了一口米汤;是谁,在他那年患绞肠痧的时候,当掉了唯一一身像样的衣服,给他买了一剂药;是谁,在他被坏孩子欺负的时候,把那些人从他的身边赶走……
他全忘记了,他忘记了,让一切变得如此不可收拾的人,正是他自己,是他的贪欲,毁掉了他自己。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石破天的肩头。
石破天回头一看,居然是公孙玉萼,她深蹙着眉头,脸上还带着泪痕,此时的她,梨花带雨,显得分外妖娆,可是,石破天已经没有精神继续去欣赏美女了,他软绵绵地说:“我们,应该已经是陌路人了吧。”
公孙玉萼迟疑地问:“你和余茜红的事情,是真的吗?”
石破天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公孙玉萼抬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可是,殊不知,此时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脸上的泪痕显得更加清晰。又过了半晌,她开口道:“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的话,就应该在爹爹的婚宴上,把自己的爱人夺回来。”
“玉萼,你?”石破天没有想到,公孙玉萼居然会说这样的话,这两父女,都是怪人,她,真的对自己的薄情,一点都不在意吗?想了一下,石破天道:“我中了毒,就要死了,还去争这些做什么,命都保不住了。”
公孙玉萼苦笑道:“傻瓜,你根本就没有中毒,你中的,只是普通的蒙汗药。”
石破天心中一喜,顿时来了精神,他急忙问道:“此话当真?”
公孙玉萼点点头道:“当然,我是听爹爹亲口说的。”
好,既然我这次死不了,公孙望禺,你等着,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要你加倍奉还,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是啊,你不是喜欢余茜红吗,好吧,我已经知道了,怎样可以折磨你,你等着吧。石破天在自己心中默默地想着,嘴里却说道:“可是,我的武功太差,去找你的爹爹拼命,岂不是以卵击石,没有一点胜算吗?”
公孙玉萼淡淡一笑道:“别忘了,还有我呢,爹爹的武功,我最了解了,我教你一套剑法,足以用来对付爹爹。”
“你?”石破天有些犹豫了,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真的能教自己武功吗,该不会,她是和她爹爹密谋好了,再次来耍弄自己的吧。
这时候,就看见公孙玉萼的纤纤玉指向天上一指,石破天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只麻雀从空中落了下来,它的身上,插着一根银针,这只麻雀还没有死,扑腾着翅膀。公孙玉萼把麻雀从地上捡起来,拔下了银针,又在麻雀的身上按摩了两下,摊开手,就看见麻雀又像没事一样,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石破天看得目瞪口呆,公孙玉萼道:“不知道吗?麻雀,也是有穴位的。”
石破天这才知道,这个女人,不仅会武功,而且,武功之高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给麻雀点穴,就算自己能够想到,也不可能做得到。石破天突然想起了自己杀死柳若松的那次,柳若松明明已经躲开了,可是,却又扑到了自己的剑尖上,看来,也是公孙玉萼出手干的。
多么奇怪的一对父女啊,公孙玉萼可以残忍到不动声色地一抬手就杀死一个恶人,可是,她同时却又善良到不忍心伤害一只麻雀的性命,而只是点了它的穴位。
“我的内力太弱,就算学了厉害的剑招,没有内力驱使,无异于尺渠行巨船,施展不开啊。”石破天说。
“内力?”公孙玉萼道:“可是,你的任督二脉早就打通了啊,根据我的观察,应该至少在你十五岁以前,就已经打通了。”
十五岁?石破天惊愕了,那不就是师父死的那年吗,难道,他竟然在临死之前,帮自己打通了经脉?石破天的内心突然一震,他一直都很恨师父,可是却没有想到,师父真的是个世外高人,而且,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
石破天看着公孙玉萼,他还是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帮着自己来对付自己的爹爹,不过,既然决定尝试,当然就要一搏了。
看着公孙玉萼在自己面前施展绝世的武功,石破天不觉暗自惭愧,他当日还想着英雄救美呢,殊不知,其实,应该是自己被这美女救了才对啊。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因为,他竟然没有想到,武林盟主的女儿怎么可能一点武功都不会呢?
公孙玉萼从不随身佩剑,所以,她只是折了一根路边柔软的柳枝作为兵器,给石破天展示了自己的绝世武功。只见那一根柔软的柳枝,在公孙玉萼手里,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要它直,它就直,要它弯,它就弯,铿然之声过后,居然能够击碎顽石。她的身姿飘逸,宛然若仙。谁说女子不适合练武的,公孙玉萼的武功,显然已入化境,她那美妙的旋转,使得她看上去根本不是在练武,而仿佛是在舞蹈。
“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句诗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应该说,石破天的悟性还是极强的,他很快就在公孙玉萼的教导下,行吐纳、练剑招,没有多少日子,居然已经可以和公孙玉萼打成平手了。可是,如果要对付公孙望禺的话,他还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公孙玉萼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对他说:“如果你还爱着余茜红的话,就不要害怕,要相信,奇迹总会出现的。”
由于公孙望禺要举行盛大的婚礼,要让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余茜红是他的妻子,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可是,就算时间一拖再拖,良辰吉日也终于已经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