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司徒剑(一)
七月初七,卯正。
隐龙王朝皇宫。
纯金铸就的宫殿,柱梁栏杆镶嵌着无数上好的美玉,地面纯用翡翠铺成,所有的一切都是光彩夺目。灵禽珍兽、奇花异草散布其中,亭台楼阁精雕玉琢,庭园风景美不胜收。
这里是真正的皇家重地,四海至尊。
然而,身为皇子的司徒剑却没有半点心情观赏这些早已看过无数遍的景致,弥漫于空气中异样的气氛让他的面色也显得极为沉重。
皇帝,也就是他的父王,面沉似水地高坐在皇宫大殿正中的宝座之上,沉默地注视着毕恭毕敬侍立在下方的群臣。整个大殿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听到上官怜儿低低的啜泣。
芙蓉仙子静静地躺在大殿中央。生命早已离开了她的躯体,曾经迷人的俏脸,此刻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上官怜儿伏在她的尸身上泣不成声,潇湘雨和冷心月伴在一旁,虽然不像上官怜儿一样落泪不止,可双眼也是早已通红。
潇湘雨知道芙蓉生前与上官怜儿感情最好,两人亲如姐妹,此刻芙蓉忽然惨死,怜儿心中必定痛如刀割,于是上前扶住怜儿的肩膀轻声安慰,却怎么也无法令她止住悲声。最后潇湘雨鼻子一酸,自己也半跪在芙蓉身旁落下泪来。
“依众位爱卿之见,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皇帝低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司徒剑面色一凛,抬头望去,只见皇帝神色威严,眉间隐隐含有怒意。
宰相沈百川见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得不向前几步,硬起头皮行礼答道:“陛下,臣等刚才已察看过芙蓉仙子的尸身,死亡时间应是昨晚,死因乃是被利剑穿胸而过,一剑毙命。”
皇帝在龙椅扶手上重重一拍,冷哼一声道:“什么歹人如此大胆,胆敢残害朕的子民?”
“这个……”沈百川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恕臣愚钝……臣不知。”
“无耻!”
一个强压怒意的悦耳女声突兀地响起,说话的正是站在芙蓉尸身旁的冷心月,
“你们到了此时还要惺惺作态?既有胆杀害芙蓉妹子,何不干脆把我们也一起杀死灭口,一了百了?”
冷心月的语气颇为不敬,但皇帝倒也并未动怒。毕竟这三名女子都来自香云谷,身份不俗,那潇湘雨更是香云谷主的首席弟子,即使是皇帝也不愿轻易得罪于她。
更何况,香云谷弟子在京师被杀,此事干系不小,处理稍有不慎就会破坏皇族与香云谷的关系。
魔幻门一直虎视在侧,最近更是蠢蠢欲动,皇族随时可能需要借助香云谷与鸣剑阁之力,所以对待眼前之事万万不能草率。
然而,尽管皇帝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冷心月接下来所说仍旧让他心头升起一股凉意。
冷心月眼望司徒剑恨声说道:
“芙蓉妹子死时面色平静,眼含笑意,分明是在措不及防的情形下被害,凶手定是熟人无疑。而她一直迷恋于你,你却始终对她多有嫌弃,此事众所皆知。
而且,我们早已查看过她的尸体,伤口明明就是你的独门剑法中‘穿云破月’一式所致。你可否告诉我,天下能伤芙蓉妹子的高手之中,除了画魂师前辈和你,还有谁会用这门剑招?
纵有屑小之辈旁观偷艺,模仿你的功夫,那种似是而非的招式又怎能瞒得过我等的眼力,更不可能凭那种偷来的招式伤到我家芙蓉妹子。多半是芙蓉妹子对你太过痴缠,无意间触怒于你,才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岂有此理,你们欺人太甚!”
皇帝终于无可忍耐,拍案说道:
“剑儿是朕的皇子,他的为人朕岂能不知?无论有何种理由,他也绝不可能伤害香云谷的弟子!”
“妹子,不可鲁莽!”
一旁的潇湘雨起身向冷心月劝道,
“眼下我们只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若是冤枉了他岂不糟糕?
反正此事已经禀明陛下,相信陛下一定会彻查此案。不如我们先回去好好安葬了芙蓉妹子,报仇之事再从长计议。
若查明真是司徒剑所为,再来找他算账不迟。纵然打不过他,只要报知谷主,他老人家定会出关替咱们做主,还怕凶手会逃到天涯海角不成?”
司徒剑听潇湘雨这样说法,知道她也在怀疑自己,只因她比冷心月性子稳重,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形下不便发作罢了。
司徒剑叹息一声,迈步上前向皇帝恭敬行礼,朗声说道:
“父皇,芙蓉姑娘尸体上的伤口儿臣已经看过,确实如冷姑娘所言,形似儿臣剑招所伤。即便明知有人陷害儿臣,但若无真凭实据,只怕也难以令香云谷上下心服。
这场飞来横祸既然无法躲过,儿臣愿向父皇请命,亲自负责彻查此案。恳请父皇给儿臣十天时间,十天之内,儿臣一定会查出真凶,为芙蓉姑娘报仇,同时洗清自身的冤屈!”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转头对潇湘雨问道:“依三位姑娘之意,如此处理可好?”
本来司徒剑身为嫌疑人,由他调查其实诸多不妥,但他贵为皇子,能够主动说出这一番话已经十分难得。
三女也知道不可太过,当下由潇湘雨点头说道:“如此也好。我们就先回去安葬芙蓉妹子,同时静候皇子殿下给香云谷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三名香云谷女弟子不再停留,直接拜别皇帝,抱着芙蓉的尸身出宫而去。
大殿之上,望着几女离去的背影,司徒剑眉心深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04:慕容风(二)
同舟村离京师不远,辰正时分,慕容风已来到这座隐龙王朝的都城。
一进京师城门,慕容风立刻被街上喧闹的气氛包围。
原本想着也不知能否与意中人重逢,心情不免有些低落,此刻感受着眼前这份热闹繁华,心中的寂寥之意稍稍减了几分。当下信步在街上游逛,借此来冲淡心中的烦闷。
如此边看边走,偶然间一抬头,只见“牡丹阁”三个字已在眼前。
慕容风忽然记起师弟霍千刃曾说,若有机会来京师,要自己务必去此处看看。但这里明明是一家青楼,不知那个性子有些跳脱的师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幸好霍千刃曾再三保证,他要找的意中人绝对不在此处,否则慕容风只怕早就杀上门来,将这男人把酒寻欢的场所拆为平地了。
只不过,既然自己要找的人并不在此,师弟为何还坚持要让自己前来呢?
他在门前踌躇半晌,到底按奈不住心头的疑惑,终于迈步走了进去。
老鸨见有客人进门,笑嘻嘻上前迎道:“官人里边请。请问官人要找哪位姑娘相陪呀?”
慕容风脸上一红,忙道:“不必了,我只独自坐一会儿,吃些酒菜便走。”
老鸨心里纳闷,心说这人莫非有病,不找姑娘到我这牡丹阁来干什么。
转念一想,或许这人是初次来烟花场所,脸皮尚薄,不好意思开口。这样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当下正要推荐几位貌美的姑娘,不料慕容风竟不理她,躲到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
老鸨虽然心头有气,但见慕容风衣着儒雅,举止不俗,倒也不敢过分慢待。见他真的不要人相陪,只好叫小厮过去侍奉酒菜,自己径去招呼别的客人。
慕容风要了一壶酒,点了两样小菜,便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颇不自在,总觉得周围众人正在心里讥笑自己,但苦于自己身在污秽场所,要分辨也无从开口,不禁暗怪霍千刃不该给自己这么古怪的提议。
其实来这里的人纵不是日日寻花问柳,也是平日里见惯了这种事的,有谁会去在意他,只是他为人较为拘谨,唯恐亏了自己的德行,因此心里胡思乱想罢了。
慕容风正在烦恼,忽听门外一阵吵闹,十来个披甲佩刀的士兵簇拥着一名军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那军官约么三十来岁,粗眉大眼,鼻直口方,相貌倒也端正,但挺胸凸肚、神色傲慢,一付不可一世的样子,使人望而生厌。
慕容风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自顾自地喝酒。
此时老鸨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嗲声嗲气说道:“哟!官爷,您来啦?快请里边坐,先喝杯茶,歇歇脚,我这就上去,叫两个姑娘下来陪您喝酒!”
那军官大手一摆,道:“不用这么麻烦!蔷薇姑娘在哪间房里?我自己上去找她。”
老鸨笑道:“原来官爷是要蔷薇姑娘来陪呀?刚好,她现在没有客人,正在楼上的屋里歇着呢。官爷既然有兴致,我这就陪您上去。不过,这个……这个蔷薇姑娘的身价可有点儿贵呀!”
那军官“哈哈”大笑,道:
“你这贪财无厌的东西,放心,官爷我有的是钱,到时候一两银子也少不了你的。
今儿晚上,我就把蔷薇姑娘包下了,官爷我要搂着牡丹阁第一美人,好好尝尝那色授魂消的滋味!”
老鸨一惊,连忙道:“官爷,您误会啦,我们这蔷薇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军官一听,立刻瞪起了眼睛,粗声道:“放屁!别人来她就卖,怎么我来了,她倒装起清高了?莫非你们瞧不起我么?”
老鸨陪笑道:“官爷,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们哪敢有半点瞧不起您!可蔷薇姑娘真的是只卖艺不卖身呐。”
军官大怒,道:“官爷我既然来了,她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今天晚上,她就是我的了!”
说着,大踏步走上楼梯。
老鸨赶忙追上去,想再说些什么,那军官猛地回过身来,“啪”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一下打得极重,老鸨顿时满口鲜血,脚下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跟随军官来的几名士兵站在一旁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还在老鸨臀上踢了一脚,骂道:“死婆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容风坐在一旁装作饮酒,其实早把一切看在眼里,此时见那军官出手行凶,心下大怒,正要出手略施惩戒,忽听楼上“吱呀”一声,一扇房门轻轻打开,门里款款走出一名容貌娇媚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发髻高盘,细描秀眉,头戴百花凰冠,身着罗缎云裳,左鬓上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当真是笑靥如花、风情万种。
不问可知,这女子必是牡丹阁的红牌舞伎——蔷薇了。
蔷薇对倒在地下的老鸨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迎到军官面前,媚笑道:“官爷,您老人家想要小女子服侍,只须招呼一声便成了,何必发这么大脾气,要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办?来,快到小女子房里坐下,先喝上两杯顺顺气,让小女子跳支舞给您下酒助兴。”
说着便伸手来拉这军官。
军官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又被她柔若无骨的纤手一拉,顿时没了脾气,眉花眼笑地道:
“好!好!还是你懂事。只要你用心服侍官爷,我不会亏待了你的。”
话没说完,蔷薇已把他领进房里,反手轻轻掩上了房门。
大厅里的一众士兵看到头领那付魂飞天外的样子,顿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这伙儿人边笑便找位子坐下来,催促着下人们拿酒端菜,牡丹阁的大堂里顿时吵嚷成一片。
慕容风偷眼瞄着楼上虚掩的房门,回思刚才蔷薇的神态步伐,心里已有了几分计较。当下不动声色,慢慢饮酒,静观其变。
才过了不到半盏茶时分,楼上房门又“吱呀”一声开了,只听军官的声音说道:
“不劳姑娘远送,小人这就告辞了!”
说罢竟倒退着走出房来,往门内不住打躬作揖,样子十分恭谨。
蔷薇缓缓跟出房来,浅笑道:
“既然官爷有要事在身,小女子就不多留您了。什么时候有空,请您再来坐坐,小女子一定尽心服侍。”
军官顿时面如土色,慌忙道:“一定,一定。啊!不敢,不敢!”
嘴里结结巴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蔷薇扑哧一笑,道:“官爷还有大事要办,就请速速动身吧,别耽误了正事。”
军官如逢大赦,急忙应道:“是,小人这就走!”又对蔷薇深施一礼,再不多话,匆匆忙忙地下楼去了。
随他来的一众士兵见他说走便走,全都不明所以,不由得面面相觑。
眼看着头领走出大门,众人不敢怠慢,纷纷站起追了出去。刚才还喧闹成一片的大堂,霎时间安静下来。
蔷薇走下楼梯,见老鸨躲在大堂一角,嘴上鲜血虽已擦去,脸颊兀自肿得老高,当下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給她,道:
“嬷嬷受惊了。把这瓶药拿去和水敷在脸上,要不了半天就会没事。”
老鸨虽然不明究竟,但也看出来是蔷薇打发走了那军官。
蔷薇是这牡丹阁的台柱,老鸨对她向来娇宠,凡事百般迁就,此刻更多了几分敬畏,当下不敢多问,接过药千恩万谢的去了。
蔷薇转过身来正要上楼,一瞥眼间看到慕容风独坐在不远的一张桌旁,手拿酒杯,眼睛却望着自己。
蔷薇先是一怔,随即面露笑容,盈盈走到慕容风跟前,向他道了个万福,道:
“这位大爷独自饮酒,岂不寂寞。小女子眼下无事,不如让我陪大爷喝上两杯?”
慕容风微微一笑,道:“能得姑娘相陪,小生不胜荣幸。”
当下招呼小厮送上一只酒杯,亲自提起酒壶为蔷薇斟了一杯。
蔷薇在慕容风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等慕容风伸手,自己又往杯里倒满了酒。随即举起杯子,道:
“这杯酒,小女子敬慕容大爷。”
慕容风早知她已看破自己身份,当下也不否认,和她对饮了一杯,笑道:“若我没有记错,今日应当是同姑娘初次见面。不知姑娘何以认得在下?”
蔷薇笑道:“慕容大爷曾多次斩杀厉害的妖魔,在民间早已侠名远播。小女子虽然和你素未谋面,但你的身形样貌却已听人说起过不知多少次了。
我师父曾说,只恨自己无缘,不能结识你这位年轻有为的英雄豪杰,他说日后若有机会遇到你,定要同你喝上三天三夜,不醉不休。”
慕容风恭谨问道:“不知尊师是哪一位高人?可否请姑娘将尊师姓名见告?”
蔷薇见他本来神情洒脱,谈笑风生,一提起自己的师父,忽然之间变得如此客气,顿时笑得花枝乱颤,道:
“把他的名字告诉你有什么打紧?他叫郭东海,是东海帮的首领,因为帮内事务繁多,所以极少得空到京师来。日后如有机会,我定会帮你们引见。
不过你要是见了他,可别像现在这样酸溜溜地掉书包,不然他一定扭头就走,再也不会搭理你了。”
慕容风恍然道:
“原来蔷薇姑娘是东海大侠的弟子,真是失敬。
传说东海大侠为人慷慨豪迈,刚正不阿,凡是识得他的无不挑起大指称赞。慕容风要是能结识这位大英雄,那可是三生有幸了。”
蔷薇抿嘴笑道:“啊哟,慕容大爷,你可真会说话。我师父要是听见你这样夸他,恐怕乐得三天都合不上嘴。
其实你也不必过谦,你们两个都是当世的豪杰,见了面定会成为好朋友。”
说到这里,蔷薇顿了顿,又道,
“不过呀,你这个人就是礼数太多,说起话来总是斯斯文文的,没有我师父那般豪爽。这一点你却比不上他了。”
慕容风“哈哈”一笑,道:
“姑娘说得是。可惜我这是自幼养成的习惯,要改可还真不容易,只好由着自己去了。不过,蔷薇姑娘你也不比在下强多少啊。”
蔷薇一愣,道:“何以见得?”
慕容风道:“你左一句‘慕容大爷’,右一句‘慕容大爷’,真把我当成了来此寻欢作乐的无行子弟么?要是不嫌弃,你何不干脆叫我一声‘大哥’?”
蔷薇嫣然一笑,道:“这果然是我的不对,大哥莫怪。妹子给你赔罪啦!”
说着双手捧起酒壶,为慕容风杯中添满了酒。
慕容风朗朗一笑,端起杯来同蔷薇又干了一杯。
酒才下肚,忽听门外有人高声说道:“好啊,你们在这里饮酒谈笑,却把我忘在一边啦!”
话音落处,从门外走进一人,丰神俊朗、乌发青衫,背后斜背一柄无鞘长剑,正是慕容风的师弟、鸣剑阁主的小弟子霍千刃。
蔷薇一见霍千刃,顿时把柳眉一竖,嗔道:
“你这臭东西一走便是一个多月,也不知是死是活,如今刚回来就说些风凉话,真要把人家气死才甘心么?”
慕容风听了一愣,再看霍千刃时,见他一脸窘态,顿时猜到了几分,不由心中暗笑:难怪他要我来这里瞧瞧,原来是想把弟妹介绍给我认识。
慕容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帮霍千刃找个台阶下,不料他竟一把拉起自己,转身往外便走,口里却对蔷薇说道:
“既然你和大哥已经认识了,就没我什么事啦。今天我来是找大哥去办一件急事,改天再回来看你。”
蔷薇没料到他刚来就走,忙道:
“有什么大事也先把饭吃了再走啊,你这死鬼不饿,大哥可还饿着肚子呢!”
慕容风也道:“是啊,你刚回来,至少先陪蔷薇姑娘喝上几杯再走。”
霍千刃急道:“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酒也可以慢慢再喝,可人的性命若是没了,便再也救不回来啦。”
当下不由分说,拉着慕容风往外便走。
慕容风见他神色郑重,料定是大事,不敢怠慢,随他加快了脚步。
两人转眼出了大门,直奔京师南门而去,听得耳后隐隐传来蔷薇的喊声,但两人步子太快,这片刻已走出老远,没听清她说些什么……
05:仙云叟(一)
魔幻门阴暗的大殿之内。
“属下参见门主。”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穿黑衣的魔幻门弟子来到主座前,向闭目坐在上手的枯瘦老者弓身施礼,声音带着无比的敬畏之意,因为这老者正是威名赫赫的魔幻门门主仙云叟。
仙云叟睁开双眼对他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地问道:“路上辛苦了,事情办得如何?”
那名弟子恭声答道:“禀门主,所有本门弟子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您的一声令下。”
“皇族、香云谷和鸣剑阁三方有没有异动?”
“三大势力几个主要人物已全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画魂师已经离开皇宫,此刻正在赶往北冥极地的途中。”
“呵呵,皇帝老儿反应倒也迅速,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无妨,随画魂师去吧,不必派人阻挡,此事不会阻碍我们的计划。”
“是!门主神机妙算,一切都不出您的掌握!”
“你下去对所有弟子传令,即刻动手,一切按计划行事。”
“遵命!”
看着属下离去的背影,仙云叟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用力挺了挺佝偻的身子,环视眼前空旷的大殿,喃喃说道:“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