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陆仙星也是情急之下被叶长离唬住了,赶紧将眼泪憋了回去,“我不哭了,叶姐姐你会好起来的,对吗?”
“当然啦。”叶长离认真看着陆仙星,眼中尽是怜爱。为令她放下心来,叶长离思索片刻,又哄道:“不然这样,你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我能有什么帮得上叶姐姐的?”一听自己或能有些用处,陆仙星登时精神了不少。
“元机阁后山有一处日月池,池里养着黑白两条小鱼,姐姐疗伤这段时日,你便帮我喂养它们……”
“叶师姐,”容澜听到此处忍不住岔话道:“这恐怕不妥。咱们九牙山各峰之间,界限分明。按理来说,陆姑娘不属山中弟子,若要留下,也当去往第一峰……”
“仙星日后也是要入我九牙山的,便算半个九牙山弟子了。”
“叶师姐,陆姑娘就算入九牙山,也当从七邪练起,那也只能先入第一二峰啊。”
容澜这胆人惯是胆小,总是恪守规矩,有时过于一板一眼,活脱脱像个小霁尘长老。
叶长离常常受不了他的念叨,便忙堵嘴道:“好了,师叔不是在这儿么,只要师叔应允了,就当破个例,霁尘长老那里,师叔会帮我们应付,对不对?”
叶长离说着,眼巴巴地望向淮庸。
淮庸平素便拿她无法,眼下她又重伤在身,自然是得依着,遂点了下头。
叶长离心满意足,又转向陆仙星,再次问道:“你说可好?”
“好!……”陆仙星连声应下来,不过没等叶长离言谢,她仿佛突然想到什么,眸子溜溜一转,乍地改口,“不,不好!”
众人皆被这丫头弄得一头雾水,叶长离甚感不解,“哪里不好了?”
陆仙星方才若有所思,此时才定下心神,并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不好。叶姐姐,我回来之后再帮你喂鱼,我保证,待你好起来,一定见到它们肥肥美美的。”
“回来之后?你要去哪儿?”
陆仙星凝视着叶长离,眸光愈发坚定,“我要去一趟南狸山乐游客栈,去找猫仙娘,要银雪草。”
此言一出,众人界不由得为之一惊,这丫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
不过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陆仙星自小便离家漂泊,闯荡江湖,应当非同寻常女孩儿。
但她为了自己竟打算前往南狸山,诧异之余,叶长离还是动容居多,不过她怎能让一个小孩子为自己冒险呢?
然而,不料叶长离正欲劝说,陆仙星抢先一步,为打消她的顾虑,继续说道:“叶姐姐,我心意已决,乐游客栈,我是一定要去试试的。不瞒你说,那位猫仙娘虽然阴晴不定,性情难以捉摸,但此前在客栈,我便隐隐觉得她待我不一般,或许我此番前去,机会还是有的。你便好生在七玉潭疗伤,等我回来。”
想不到这丫头心思倒是细致,却是令人有些意外,不过叶长离仍然难以放心,“这……”
“师妹,我看可以一试。”裘天佑毅然出言道,又继续劝说叶长离:“我带仙星去,保证将她安然无恙带回山来。”
“也好,”淮庸直接替踌躇不定的叶长离应下来,“你们前去一试,一来要小心行事,二来要尽快。”
裘天佑携陆仙星欲径直出发,却在此时,忽闻门外一丝异响——
“谁?”
众人纷纷注目,当即提起戒备。
“不用紧张,”淮庸若无其事道,目光扫过众人,面不改色,“这是在元机阁,平日有几个人会出入九牙山的第七峰?有何好担心的?”
经淮庸一提醒,倒是他们近日历经艰险,危机四伏,难免杯弓蛇影了。
但如此说来,方才门外之人,岂不就是……
叶长离与裘天佑、容澜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脸匪夷所思,他们相视一眼,便心知肚明对方的疑惑。
容澜更是将诧异写在了脸上,心想掌座师兄为人一向傲气,行事从不偷摸,如今怎么在外面悄悄听门呢?
“好了,我们别再耽搁。”淮庸催促道,对于门外那人此举,他自是比容澜掂量得清,便不以为意。
“容澜,你即刻去第四峰传话,从现在起,三日之内,不许其他弟子靠近七玉潭。”
“是,师叔。”
“你们各自动身去罢。”
三人走后,淮庸却留在原地,一言不发。
叶长离见他表情愈发凛厉,以为是他过于忧心所致,于是付之一笑,道:“师叔,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你别想蒙混过关。”
许是此刻强颜欢笑,过于难看,又或是淮庸太了解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故作漫不经心,叶长离只好放弃伪装,听之任之。
然而她没有想到,淮庸紧绷着一张脸,似有一番酝酿,而后开口,竟直接问道——
“丫头,你的心,去哪儿了?”
闻言,叶长离霎时哑然失色,震惊半晌,才渐渐缓过神来。
这下算是彻底认了。
“到底是师叔,终究瞒不过你。”
“你还想瞒我,未免太小瞧你师叔了!”淮庸微怒地瞪了叶长离一眼,“说罢,何时,何地,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叶长离只好坦白两年前闯入鬼域的遭遇,但对于现在鬼君附身一事,却还是隐去未提。
听完她的讲述,淮庸陷入了沉思,叶长离见他迟迟不做声,唤了他几次,竟还是没有反应。
“师叔,你在想什么呢?”
“……”
“师叔!”叶长离提了提嗓子,终见淮庸双目眸光重新汇聚一起。
而他神色的严肃不减反增,“丫头,我问你,山主他老人家是否知晓此事?”
“山主他……”
蓦地,叶长离话音一顿,不禁心里一紧。
不得不承认,若非淮庸此刻提起,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一点。
若说山主不知情,那半月前她去无尤殿,山主怎知她时常无故晕倒此事?还特意提起……
况且,如今细细一想,确有蹊跷的地方。
未等叶长离理出头绪,淮庸又道出疑问,“两年前山主将你从司刑台救下,他老人家亲自为你疗伤,当时便是为此向我要去了半株银雪草,不可能发觉不了你身体的异样。”
话虽如此,可若说山主知情,他为何对自己丢心一事不曾过问,似不甚在意?
山主他老人家,又怎会这般置若罔闻,漠然对待本门弟子?
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