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听“蓬”地一声,那符箓突然燃烧起来!这一刻,李老手中的剑仿佛中重若千钧。纵然以李老阴阳境的修为,也不得以左手托着右手肘部以承接来自那柄宝剑的神秘力量。
饶是如此,上面串着草人和符箓的剑很快被压成夸张的弧形,而后绷断。李老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噗地吐了一大口血,蹬蹬蹬连续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几个女人不约而同发出“啊”地尖叫。姬子建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将李老扶住,右手托着其背心,查探他的伤势。
姬子建正欲开口询问,李老突然一跃而起,将一旁的祭坛打了个稀烂,一边嘻嘻哈哈,状若癫狂。
他看着躲在姬子建身后的李雪,目露疯狂之色,大叫道:“死丫头,你需以命谢罪,方得解脱!”
说着便朝李雪冲了过来!
姬子建见状,一指点出,一股柔和而磅礴的木气将李老击退的同时,化作一条青色的绳索,将李老束缚。
李老不能挣脱,双目赤红,盯着李雪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反观李雪,早已不是十多年前河西丛林中那懵懂害羞的少女,从始至终,她目光深邃,面色平静,不曾显现一丝慌乱。
李老疯了,这种结果让人吃惊,难以接受。也终于让姬子建意识到,李雪身上的问题,很棘手。他已入通玄,在李老适才施法的瞬间,的确从中感受到一种类似法则的威压。
他有心深入探究,却感觉与那法则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模糊的屏障,不能触及。
李老的变故,让姬子建极其内疚。他探查过李老的识海,其中有一片区域被那神秘的天地法则破坏。他木气虽然隆盛,但修复法则类的道伤,需要造化境强者才能勉强施为。何况,似这种天地大道法则造成的创伤,多数为不可逆的,只怕造化境强者也束手无策。
恩师遭受如此不幸,刘锦心异常悲痛。李老是真正的方外之人,并未留有后人。刘锦心一直以半个女儿的身份自居,不想李老晚年竟落得这般田地。
姬子建几人在这里逗留几日,终没有想出解决李老问题的办法,只能和刘锦心辞别,悻悻离开。
见李雪表情有些黯淡,姬子建安慰道:“别担心,天下能人奇士很多,总有办法的。”
李雪看着姬子建,紧了紧厚厚的羽绒服的衣领,嘻嘻一笑道:“姬哥,有你在,我不担心啊!”
姬子建哪里有心情和她说笑,吩咐秦岚岚尝试和这里的地头青连宗联系。既然来了羊城,自然要让传说中的羊圣看一看的。
当年,姬子建还是御兽门的门主时,曾因门下李丽媚的骄横与青连宗红角山羊的问题,与青连宗有过一些交流。而青连宗的反应,比想象中热情很多。老人竟派了大弟子李大虎亲自来接。
青连宗本宗位于城正北外一片密林中,与世俗隔离开来。宗门有护宗大阵,将宗门隐藏于林中。四人在李大虎的引领下,进入其中。仿佛穿越了一层光幕,几人眼前出现了一大片低矮的建筑群。看起来非但没有大宗门的气场,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村落。
李大虎似乎看出几人眼中的疑惑,笑道:“家师说放了一辈子的羊,不习惯住在高楼大厦中。”
几人恍然。村中应该有不俗的聚灵阵,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村中灵气浓郁,屋舍俨然,几缕炊烟从寒风中袅袅升起。有牛羊在土路中奔跑穿梭,或扯着路边上早已经干枯的树枝啃食。不远处,有几个小孩跟两只小羊羔相互追逐,发出阵阵童真的笑声,一副与世无争的恬淡景象,让几人紧绷的神经,舒缓了很多。
几人跟着李大虎进入村中的一家庭院,见到了庄温文老人。识别多年,老人依旧是当年朴实的模样。实力还不曾突破阴阳,气色却保持的很是不错。
他的身边卧着一只红角山羊,那山羊看到刚刚进门还戴着口罩的李雪,像是待宰的羔羊看到了屠夫一样,一声怪叫之后,高高跃起,躲到了院子角落,眼中露出极度惊恐之色。
正要开口询问的庄温文老人一怔,与山羊无声交流一番,看着姬子建道:“小兄弟,你们说的病人就是这个女娃?”
姬子建点头。来之前,他们并没有将李雪的身份告知,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人皱眉,而后转身抚慰山羊,但那红角山羊只是缩在墙角不肯上前。好半晌,老人无奈叹气,对姬子建道:
“小兄弟,不是我不出力,这个娃娃身份了不得,是天宫犯了重罪,遭到贬谪的仙人。她的身上负有天庭的枷锁,凡人别说打不开,就是能,打开的人也得代其遭罪啊!”
老人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雪。
姬子建内心震动,盯着那红角山羊想看个究竟。可惜纵使以他的修为,亦看不出端倪。只觉得其红色的眼睛和羊角似乎有某种难以捉摸的玄妙。
它只是一个照面,就将李雪的问题看出。天庭的枷锁,这种说法虽然有些迷信,但迷信在这个时代,已不是旧世界人人喊打的愚昧无知的代名词了。谁又能说清,所谓的天谴,不是某些大人物以通天的法力,创造出来约束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力?
姬子建回过神,笑道:“庄宗主,您告诉羊圣,不用它出手,只需告诉我们解开这枷锁的方法就好。”
那羊圣显然能听懂人言,目光中紧张之色稍缓,却依旧不肯上前。
姬子建有些恼怒,若不是冲着庄宗主的面,他很想将那山羊拘禁,逼问其所知。
许久,庄温文老人道:“老朋友刚刚告诉我,倒是有一古法,可能管用。”
姬子建忙道:“前辈请讲。”
然则老人面露为难之色,姬子建见状,道:“庄老,放心,酬劳绝对满意。”
老人道:“小兄弟说笑了。这种事情怎么敢沾惹因果,不要酬劳。”
见姬子建面色疑惑,庄温文道:“嗨,直说了吧!我这老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特殊的癖好,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能不能请你旁边那个女娃给跳个舞?”
老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放心,我回避。”
姬子建不悦,虽说白望月天性使然,总是搔首弄姿喜欢出风头,但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红角羊倚仗自己的天赋如此刁难,让他有些不喜。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吩咐白望月照做。
白望月倒是没什么,舞的很是起劲,一番挤眉弄眼,扭腰提胯,竟让那山羊的某些部位有了反应。李雪啐了一口,别过了头。秦岚岚只是捂着嘴笑个不停。
羊圣很是满意,通过庄温文老人告知,可以先以圣人心血解开枷锁。若枷锁解开,再寻来失心草,可再来此地,能治愈此疾。
姬子建想起海棠曾说需要悟道之心和失心草可解决李雪的问题,难道这悟道之心,指的就是圣人之心?
姬子建追问,红教养只知古时失心草多见于古墓旁,传闻为古时贤者生前不能得其志,死后意志不屈,化作草木,以寄托其生前的意志,警醒世人不失其本心。
至于圣人之心,倒是不难读懂。传闻圣人通天彻地,触类旁通,其心血能净化天地法则。只是当世之人,无不蝇营狗苟,又去哪里才能找到那悲天悯人的圣人呢?
几人在庄温文的陪同下,出了青连宗。直至离开时,那红角羊看向白望月的目光,依旧炽热。
“要不你们先回去,待我寻来圣人心血和失心草,再去找你们。”
李雪支支吾吾,最后坦言,失心草已经被正一的前辈得到,只是缺少圣人心血。
这倒也在预料之中。正一教传承久远,又能人无数,岂会不知救治之方?姬子建又想起“金针”李老的惨状,禁不住又埋怨李雪几句。
李雪只是叫冤,说正一天玑星君曾预言,圣人就在前路。既然在前路,她肯定得上路,是不能回去的。
姬子建听得皱眉,想起无尘道长那痞子模样,有些无语。
“正一教势力如日中天,难道都找不到圣人吗?”
李雪撇撇嘴,道:“一,此事不好宣传,所以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进行。二,正一教有两位星君在上次跨界大战中受了重伤,几位星君早已闭关多时。”
姬子建神色凛然,觉得那次战斗的代价实在太大。不仅天师,天狗那样的前辈级人物陨落,连星君都有人受了重伤。也不知这惶惶乱世,何时才是尽头?
事情不好声张,几人在羊城逗留几天,仿街窜巷,终是没有得到关于圣人心血的任何消息。
这一日,一位药材店的老板建议姬子建去狮城的阴市试一试,姬子建早在三天前,就亲自问过南子怡,南苑和阴市都没有任何关于圣人心血的消息。
那有些贼眉鼠眼的小老板却依旧不死心,偷偷摸摸将姬子建拉到一旁,告诉他狮城有南苑和阴市一阴一阳,羊城自然也有明面上药房和黑市。这里的市场,虽不及狮城,但主攻医药,专业性要超过狮城。
姬子建心动,觉得可以一试,含泪给老板交了30万的保证金。毕竟是见不得人的非法渠道,这种保证金,只是为了排除过多的看热闹的闲杂人等进入。毕竟,连30万都没有,除了添堵,能给市场带来什么利益和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