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模样的人,怀里抱着个小女孩,踏着一种奇怪的步法,躲避着士兵的砍杀。
“巫门鬼步?”李飞阳看到那步法,差点惊呼出声。高不中的巫门鬼步,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被追杀的难道是高不中吗?他怎么还抱着一个小女孩?难道是他女儿?不对,他女儿早就死了!”李飞阳出于好奇,把马拴在一棵树上,自己运起轻功,跃到一棵大树上,仔细探查情况。
“咦?这不是猛虎营的将士吗?他们追杀高不中干什么?”李飞阳心里疑惑不定。
他夜探黑龙谷时,见过猛虎营的士兵,对他们的装扮、武器、行动方式并不陌生。
他又仔细看那名书生打扮的人,确认就是高不中,心里就更回疑惑了:“这不都是朱宸濠的人嘛?怎么还狗咬狗了?有意思!”
他索性将身子躲在树枝上,枕着手臂打算看看热闹。
这时,小女孩一声惊呼:“伯伯,你又受伤了?你疼不疼?”
李飞阳忽然觉得这女孩的声音很熟悉。
他重又坐起身子,透过叶缝向下面瞧去。
只见高不中的背上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高不中放下小女孩,说:“快,往前跑!”
小姑娘迈开小腿,向前便跑。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李飞阳看清了她的脸,差点惊呼出声:“丫丫!这不是郭大婶儿家的丫丫吗?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眼看着一群士兵又举着刀枪凶神恶煞一般扑了上来,高不中双手一挥,又打出十余枚铃铛,击毙了十余名士兵。
士兵们见又有同僚被高不中杀死,更加恼怒,嘶吼着举刀舞枪冲向高不中。
高不中又去腰间的袋子里摸铃铛,却发现袋子里空空如也。
他刚想跑,一根长枪掷来,刺穿了他的小腿。
一名士兵突然飞身跃起,举刀砍向了跑在前面的丫丫。
高不中顾不得拔掉腿上的长枪,用尽全身的力气跃起,一脚踢飞了那名士兵。
李飞阳见形势紧急,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从树上现身跳下,将靠近高不中的两名士兵一脚一个踢飞,又使出穿花蝴蝶步和无影掌,将数十名士兵打得东歪西倒满地乱爬。
高不中见来了救星,精神大振,哪知定睛一看,发现来的人是李飞阳,吓得抱起丫丫一瘸一拐地就往前跑。
这时,丫丫叫了一声:“飞阳哥哥!”
高不中骇然停步:“你认识他?”
丫丫开心地说:“他就是我的大哥哥啊,大哥哥可好了!”说着从高不中身上挣脱下来,奔向李飞阳。
李飞阳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笑着搂住了冲过来的丫丫。
高不中见自己舍命救下来的小女孩,竟是仇家的亲人,心里大叫倒霉,想想自己现在这狼狈相,绝对不是李飞阳的对手,于是也不说话,拔下插在腿上的枪,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就往前走。
“哥哥,伯伯是个大好人,伯伯救了我,你快去看看他。”丫丫的小嘴噼里啪啦,很快就把自己如何来到这里、如何与母亲走散、如何被抓,又如何被高不中所救,讲了个清清楚楚。
李飞阳于是施展轻功,挡在了高不中的前面。
高不中的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
他现在既没有铃铛,也没有蛊虫,还到处是伤,面对李飞阳这样的强者,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你救了我妹妹,谢谢你!”
高不中哼了一声:“不必谢!如果早知道她是你妹妹,我不会出手!”
李飞阳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报恩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手指翻飞,点了高不中的各处穴道,将他放倒在地,帮他处理了伤口,又喂了他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良药,这才再次解开他的穴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李飞阳说完,将士兵的一匹马牵来,缰绳递给了高不中。
高不中迟疑地望着他:“你真的肯放我走?”
“要不然呢?难道……还要我请你吃饭吗?我还有要事在身,也没有时间了,这些银票给你吧!你好好养养身体。”李飞阳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塞进了高不中的手中,然后抱着丫丫,上马走了。
高不中茫然地看着李飞阳的背影,望着手里那些银票,又一次觉得心绪杂乱、不知所措。
李飞阳回到巡抚衙门,把丫丫安顿好,又托人寻找丫丫的母亲郭大婶,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去向王守仁汇报借兵事项,遗憾自己没有完成借兵十六万的任务。
王守仁却摸着胡子微笑:“八万精兵,再加你召唤来的千余名武林高手,实力已经足够!昔日赤壁之战,周瑜以五万兵马,破曹操二十万大军。我们用八万大军来对抗朱宸濠的十万大军,足足够用了!”
李飞阳请求王守仁立刻出兵进军安庆,讨伐朱宸濠,王守仁却说:“我们人少,他们人多;我们是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他们是久经训练的精兵强将。以卵击石,必败无疑。用兵之道,重在神出鬼没。我们要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那……怎样才能让他们措手不及呢?”
王守仁微笑着说了四个字:“据我了解,朱宸濠的老窝南昌,现在仅余万余兵力。我们只须攻打南昌,拿下南昌之后,守株待兔,朱宸濠必然回兵来救。到时我们的兵马已得到休整,而他们长途跋涉,疲兵必败!”
王守仁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李飞阳听得入了迷。只觉得眼前的王守仁,宛如是孔明再世,审时度势,神机妙算,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凤凰山庄内,萧廷玉发出英雄贴后,开始闷闷不乐、愁眉不展。
唐心看穿了他的心事,便说:“你想去,就去吧!与其在这里闷闷不乐,不如去找李飞阳,在战场上大显身手!”
“可对手是我的亲生父亲,叫我怎么下手啊?说不定一个心软,反过来去帮他了!还是不去的好!”萧廷玉叹息一声,依旧愁眉不展。
“可是我听说,咱们的师父和师娘也去了!要是师娘和朱宸濠打起来,你帮哪个?”
萧廷玉心里一震,顿时如梦初醒。
云霜雾与朱宸濠,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爹,但云霜雾深恨朱宸濠,总想杀他而后快。若是万一云霜雾杀了朱宸濠,或者朱宸濠杀了云霜雾,那他在这世上,岂不是又少了一个亲人?
“不行,我得去!阻止悲剧发生!”
萧廷玉打定了主意,当下便找了快马,与唐心一起奔向南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