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危急关头,越需要冷静!”王守仁眼神坚定,面容沉静,没有丝毫慌乱,只平静地吩咐众人:“继续找!”
暗室的温度上升的很快,大家已经没有办法在地上站立了,只能左右脚轮换着跳来跳去。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这间暗室,唯一与其他房屋不同的地方,是在四面墙上,分别有两个小孔。
四面墙,共八个小孔,小孔的分布,并没有什么规律。孔的大小,刚好能放入一根小手指。
但是,有什么用呢?总不成这八个小孔就是打开这堵墙的开关吧?
王守仁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铜钉,表情若有所思。
他弯腰拣起两枚,将它插入了墙上的小孔,居然不长不短、不大不小、严丝合缝!
李飞阳望着王守仁的动作,心里若有所悟。他立刻捡起六枚铜钉,以极快的速度,分别插入其余三面墙上的六个小孔。
最当后一枚铜钉严丝合缝地插进去的时候,墙体唰地升起,外面的火苗凶猛地扑了进来。
“快跑!”王守仁一声大喊,众人各自屏住呼吸,运起轻功,跳出了暗室之外。
狂燃的火苗还是点燃了大家的衣服,众人跳出火圈之外,立刻就地打滚,这才将火扑灭。
但大家的脸上,都已被烟熏成一片漆黑。
秋千梦望着冲天的火势,本以为王守仁那帮人此时已经变成了热锅里的螃蟹,在焦躁不安地跳来跳去。等待他们,将是被烤熟的命运。
哪知就在他得意之时,就见火光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带着火苗的身影跳了出来。
秋千梦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一下眼睛的功夫,那些人已经齐唰唰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神巫秋千梦,妄图杀害朝廷四品官员,其罪一;装神弄鬼、借神鬼名义愚弄乡民,其罪二;私通反贼,意图谋反,其罪三。拿下!”王守仁念完秋千梦的罪状,一挥手,随从们立即一涌而上,去抓秋千梦。
秋千梦连忙大叫:“快!保护本神!”
四名轿夫与几十名精装汉子,立刻团团围在秋千梦周围,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里面。
王守仁的十几名随从不能与百姓动手,只能好言相劝,劝他们不要再相信秋千梦,不要再护着秋千梦这样的神棍。
李飞阳见他们啰里啰嗦,又毫无办法,便倏地跃起几丈高,随后俯冲直下,落到秋千梦头顶,一手抓起他的衣领,用力一甩,将他甩了出去,并借着那一甩之势,自己向着相反的方向斜飞出去,稳稳落地。
随从们见神巫被甩了出来,立刻冲上去把他按住他的手脚,将他按在了地上。
秋千梦拼命挣扎,口中大喊:“你们不能动我!我是神巫,是这里最有威望的人!谁也不能动我!”
秋千梦的四名轿夫和那几十名手持武器的精壮汉子,挥着武器就向随从砍去,想救下他们的神巫。
夏无念、红刺、沈十七见状,立刻各使武功,冲入人群,点穴、夺兵器、踢人,一气呵成。转瞬之间,那些身强力壮的汉子,已经被三位姑娘一脚一个踢得东倒西歪。
李飞阳更是大显身手,将那四名轿夫轮番揍了一顿,然后一个个都轮成风车,甩了出去。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但那四名轿夫,却都被摔得龇牙咧嘴,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骨裂损伤。
“反抗官府的,统统带走!”王守仁一声令下,随从们取出绳索镣铐,将神巫、轿夫和一些还想顽强反抗的精壮汉子捆绑成了一长串。
他这一招“杀鸡儆猴”非常奏效,把那些乡民们吓得全都不敢出声。
他们本就惧怕官府,此时见官府连神巫都敢绑,心里更加惧怕。
王守仁见众人瑟瑟发抖,便又温言安慰:“三日之内,本官会派县令过来视察民情、接管此地一应事务。大家们务必恪守礼法、安份守己,耕种渔织,不可荒废。待县令来时,一众百姓,皆可领取一份补贴。”
乡民们听到“补贴”二字,顿时兴奋起来,开始期待县令到来。
离开那片村落之后,李飞阳向王守仁问了一句他一直都很想问的话:“大叔,乡亲们如此痴迷鬼神,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鬼神吗?”
王守仁沉思片刻,回答道:“鬼神皆由心而生。心中有鬼神,则世间皆是鬼神;心中无鬼神,则世间疏风朗月、坦荡安然。”
李飞阳露出了苦笑:“大叔,你这话怎么跟寺庙里的和尚说的话似的?模棱两可啊!”
王守仁微微一笑:“那你是希望这世间有鬼神呢?还是没有呢?”
李飞阳想了想,答道:“我希望有!”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会觉得我父母没有死,他们只是变成了我看不见的样子,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想着我,有时候还会来到我身边陪我一会儿……”李飞阳想起萧寒天和李大娘,心里又升起悲戚之感。
王守仁叹道:“天道奥秘,非人智所能及。心中有父母,则父母常在;心中有天下,则天下长治久安……这些道理,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王守仁的话,李飞阳似懂非懂,他沉思一会儿,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些乡民,如此沉迷鬼神,若是再来一个神巫,岂不是又很容易欺骗愚弄他们?”
“说得好!有人类聚集的地方,必有人装神弄鬼。越是穷乡僻壤,越是邪教横行,民众很容易被蛊惑、被利用,从而不知不觉地成为一些居心叵测者的保护罩、马前卒,甚至牺牲品!等到有一日,我告老还乡,必定四处广开学堂,传播文化、开启民智,使他们不致于再受蒙蔽!”
王守仁的话,让李飞阳对他越发生出敬佩之心。只觉得云如海、朱宸濠以及父亲萧寒天,虽有傲啸江湖、叱咤风云的本事,但若论起识见心境,却都与王守仁相距甚远。
“这就是武和文的差距吗?或许是吧。我在老萧和老秦面前总是觉得自愧不如,不就是因为差了文才嘛!原来有幸认识王大叔,竟是我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