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简辰长期练习申拳,除手上有功夫外,脚上的功力也比普通人厉害,他奔跑的速度极快,迅速穿过人群,向小贼追去。
小贼拐进一条人少的小巷,奋力向前奔跑,接着又进入无人的巷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见申简辰追得轻松,清楚跑不过对方,于是停下来,弯着腰,口喘粗气:“别……别……别追了,我……我……我不……不跑了,钱袋……给……给你!”
申简辰也停下,面不改色,接过钱袋,仔细瞧眼前的小贼,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的衣裳很破烂,脸上脏兮兮的,五官倒十分清秀:“你是小偷?”
“谁……谁是小偷?别污蔑人!”
“你不是小偷,为何偷别人的钱袋?”
“我不是偷,是借!”
申简辰觉得这个小贼倒挺能狡辩:“借?骗谁呢?刚才那人当着所有人喊你小贼,不是偷又是什么?”
小贼坐在地上,显得很坦然:“信不信随你,我坐在这里,等他来了,一问便知。”
丢钱的人还未到,无法辨别,反正有他在这里,小贼根本逃脱不了。
“你叫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能追上你。”
“哼,你的脚力确实厉害,既比不过你,告诉你也无妨,我叫白风。”
“白风,名字还不错,你能不能站起来,蹲个马步让我瞧瞧?”
“你这人真奇怪,凭什么让我蹲马步?我才不听你的。”
申简辰伸出手,一把将白风拽起,用一只手把他的肩膀压下,用脚分别在两腿处踢两下,白风立刻呈马步状。接着又点了白风的穴位,站在一旁仔细瞧,心里赞道:“根骨确实不错!这趟街逛得值,碰到一个好徒弟。”
白风不满道:“你这人真没道理,我把钱袋已给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快放开我!”
“这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不干好事,偷别人的钱袋?等失主来,他让我放你,我再放。”
刚说完,中年男人才赶到,气喘吁吁地说:“谢谢……谢谢公子……帮我……帮我追到……他。”
申简辰把钱袋给了中年男人,他拿过钱袋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说道:“白风,你这小子,借钱就好好借,为何拿了我的钱袋就跑?要不是这位公子,我的钱都被你拿走了。”
申简辰问:“你们认识?”
白风说:“听到没?我不是偷!是拿!更准确地说,是借!”
申简辰厉声训斥:“不经过他人允许,拿和借跟偷有什么区别?”
白风无言以对,满脸不服气。
中年男人基本缓过来,站起身:“公子,我认识这孩子,他本说借钱,我把钱袋拿出来给他取,结果他一把将钱袋抢走。”
白风说:“哼!你虽愿意借给我,可根本不够,我娘看病需五两银子,而你只答应借给我五百文铜钱,我虽抢你的钱袋,可我也答应以后挣钱还你!你就是个小气鬼!”
中年男人说:“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辛苦赚的,还要养家糊口,都借给你,我一家老小该怎么办?”
“可我娘还在赵太丞家病着呢!”说着白风哭起来,“呜呜……,我娘得重病,大夫说需花费五两银子,才给我娘医治,再不治,她会死掉!呜呜……”
中年男人产生怜悯之心,从钱袋里取出一两,递到白风面前:“我不能给你太多,希望你能理解。”
白风被点穴位,不能动弹,目睹银子被申简辰接到手中,又还给中年男人:“银子你还是拿回去,白风娘治病需要的银两我来出。”
中年男人接过银子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白风啊,你遇到好人,大叔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男人装好银子走后,申简辰又点了白风的穴位:“我的银子不白给,以后你必须跟着我。”
马步蹲得时间长,白风的腿有些麻,边活动边问:“我凭什么跟着你?”
申简辰说:“凭你每月可以拿到一两银子。”
白风仔细盘算,觉得很划算:“好!我答应你,现在把五两银子给我。”白风伸出手,一副要银子的姿态。
申简辰身上没有带银两:“银子在丫鬟那里,你跟我去脚店拿。”
两人离开冷清的小巷,来到热闹的街市,穿过人群,申简辰找到离开之地,向周围仔细瞧了瞧,发现一家最近的脚店,旁边停着王府的马车,便朝脚店的方向走去。
进入脚店后,果然是供人休息之地,还提供茶和水酒,当然不是免费。里面人不少,不时有伙计跑来跑去添茶倒水或上酒。
很顺利找到乔梦容,她正坐在角落的一个桌旁,面前放着一盏茶,旁边站着丫鬟喜兰。
乔梦容看到哥哥,起身迎上去:“哥哥,你可来了,让我好等。”接着瞧见哥哥身后的小子,问道:“哥哥,他是谁?”
申简辰没有回答,直接对喜兰说道:“给他五两银子。”
喜兰很不情愿,但王爷已发话,不能不遵从,拿出一个装着五两银子的钱袋递给白风:“给你!拿着!”
白风接过,十分感激:“感谢公子,我娘有救了。”
说着就要走,被申简辰一把拉住,在他耳边小声说:“记住,处理好你娘的事,来仪王府找我,不得食言,否则我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到。”
既温暖又充满威胁的话语让白风很舒服,听到“仪王府”三个字,他快要傻眼,心里嘀咕:“妈呀!仪王府,这人该不会是仪王府的侍卫总管?我今儿可是遇到贵人,难道他想让我到仪王府当侍卫?”赶紧说:“不用挖地三尺,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会不去?等治好我娘的病,一定去仪王府。”
申简辰将手放开:“去吧!”
白风二话不说,撒腿跑出脚店,往赵太丞家而去。
这趟逛街收获颇丰,既解决心中疑惑,也遇到一位根骨不错的小子,申简辰很满意,不想再逛下去,乔梦容更不愿继续逛街。考虑到她逛了许久,腿脚肯定已累,加之仪王府在郊区,比较远,申简辰主动要求乘坐马车。
乔梦容很开心。哥哥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累,他若徒步回王府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乘坐马车,完全是关心她的缘故。
登上马车,乔梦容有意坐在哥哥身边,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肩头。以前总是哥哥这样靠着她,现在换回来,乔梦容感到无比幸福,认真体会着哥哥突然之间变得十分有力的肩膀。
申简辰抬起手,想要扶起靠在肩膀上的脑袋,刚到半空又放下,心想,靠就靠吧,反正妹妹靠靠哥哥也没什么不妥。
他又陷入对千里寻的思念之中,回想着算卦老先生的话:“底下一个‘寸’字,说明您与所找之人即使见到,方寸之间又无法相认……”申简辰管不了那么多,先找到人再说。老先生说在南边,不妨去南边找找,可南边很大,地方很多,到底该去哪里?
带着一路上的疑问回到仪王府,一进门,丫鬟来报:“王爷,郡主,乔公子从莱州回来了。”
乔梦容说:“知道了,乔公子人在哪里?我带哥哥去见他。”
丫鬟回道:“正在会客厅等王爷。”
申简辰问:“梦容,不知我以前如何称呼乔公子?”
乔梦容回道:“乔公子名叫乔文仙,字文渊,哥哥平常称呼他文渊。”
申简辰心想:“还好还好,只要不叫他舅舅,怎么称呼都无所谓。”
申简辰与乔梦容来到会客厅,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见他们进来,起身行礼:“仪王,佳和郡主。”
申简辰快要看呆。眼前的男子面庞洁白如玉,皮肤丰满而光滑,散发着健康的光泽;他的眼睛深邃明亮,像是藏着无尽智慧的星辰,又透露出内敛而深邃的气质;鼻子挺直修长,唇红齿白,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而迷人的微笑;他的身材高挑,体魄健康,均匀挺拔的身姿不禁让人为之倾倒。申简辰的脑中蹦出两个词语:“风度翩翩,貌若潘安。”
“我一进汴梁听人说起仪王之事,赶紧回来看个究竟,仪王果然已恢复健康,定是姐姐在天有灵。”乔文仙说着,上前抓住仪王的手,将他上下瞧了一遍,“仪王脱去病体,尽显男子英气,实在可喜可贺。”
乔文仙又一把将仪王抱住:“身板也变得硬朗,稳如泰山,好,真是太好了!”
申简辰被乔文仙这么一抱,一股暖流涌入心头,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多了一位亲人和朋友,他感到很幸福,不由伸出双臂也将乔文仙抱住:“文渊,我虽疾病全无,但什么都不记得,要不是梦容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乔文仙放开仪王:“不记得就不记得,身体恢复健康才最重要,再说以前的你生活在病榻上,难得走出府外,也没什么值得记住的事,只要记住你小时候出去过一趟,捡回来个妹妹这一件事即可,其他皆可忘记。”
乔梦容说:“这件事哥哥也不记得,不过我与邹嬷嬷已把一切告诉哥哥。”
“那就好。”乔文仙拉起仪王,“我们别站门口叙话,还是坐下说。”乔梦容赶紧安排喜兰吩咐丫鬟上茶。
三人坐定后,乔文仙说:“仪王既然身体恢复健康,不如跟我去趟临安,见见临安的亲人,他们见到你现在这样,肯定会很开心。”
申简辰问:“临安?可在南边?”
乔文仙说:“正是,景色相当宜人,如若你去了,我带你去西湖走走,绝对不枉此行。”
“好!那我就跟你去趟临安。”申简辰正愁到南边什么地方去找千里寻,乔文仙就出现,还提到临安,他冥冥中认为定是上天的安排。
一旁的乔梦容想起算卦时的情景,再看哥哥渴望而又欢喜的表情,愁绪不由袭上心头,她继续在心里自问:“哥哥到底要找什么人?”
丫鬟把泡好的茶端上来,给三人放好,退下后,乔梦容收拾好心情,问道:“乔公子打算回临安?”
“是该回去,离开家都快一年,再说那里有我喜欢的人,我也该回去看看她。”
“哦,乔公子已有喜欢之人,岂不是令喜欢乔公子的女子伤心?”
“只可惜她已嫁人。”
“既已嫁人,乔公子还是放下为好。”
“佳和郡主有所不知,她嫁的丈夫与她志趣不相投,还经常打她,我虽未亲眼目睹她受伤的样子,但听朋友描述,已揪心不已,决定此次回去,劝她与丈夫和离。”
“乔公子的想法真是大胆,令梦容佩服。”
申简辰只顾在一旁听两人聊天儿,只怪他不了解文渊,不知该与他聊些什么。
这时有侍卫前来报告:“王爷,刚收到两封从临安寄来的信,都是给乔公子的。”
旁边伺候的丫鬟接过,送至乔文仙手中。
乔文仙打开其中一封,看后先是气愤:“刚说到她被丈夫毒打,信中又提此事,我决不能让她在火炕再待下去!”
乔梦容观察乔文仙的表情,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女子都已嫁人,还能让乔文仙这样的才子有如此表现?接着又看到乔文仙面露笑容,继续说:“信中说,她也打算与丈夫和离,与我想到一处,明日一早我便回临安,早些回去,说不定还能帮到她。”
乔文仙又拆开另一封书信,从中取出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纸,打开后,纸张挺大,上面写着一首词,“伊”字上滴着一滴墨痕。他将词在心里读了一遍,口中说道:“‘和别泪,看青山’,‘争奈醒来,愁恨又依然’,她心里该有多苦,才能写出这样的词,不行,我现在就回临安。”
申简辰立刻站起来:“我这就去收拾一番,跟文渊一起走。”
乔梦容也站起来:“我陪哥哥一起去。”
三人刚达成一致,侍卫前来报道:“王爷,宫中的内侍来了,在外面等候。”
三人一起迎出去,只看到一名内侍前来,不是上次那位。
内侍见到仪王上前拜见:“仪王殿下果然疾病全无,看上去很精神。乔公子也在,真是太好了,我带来官家的请帖,邀请二位明日参加宫中举办的宴会。”
申简辰接过请帖,打开浏览一遍,心中埋怨官家举办宴会实在突然,搞得他无法今日出发去临安。
申简辰还是有些历史常识,官家邀请,无法拒绝,只好说:“请内侍回禀父皇,明日我与文渊会按时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