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一粟非常惊喜并感激人类联盟政府对自己全家的支持,于是,一到老者救活蘑菇中毒小孩的那个微型人类社区,就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当地的灵学修练活动之中。
欧阳一粟一家就住在那个灵学老者的修练场地边上。
灵学老者日常劳作时,欧阳一粟就到社区里四处游荡,观察社区民众的灵学修练情况。
每当灵学老者开始修练时,欧阳一粟则会尽量和他一起修练。
正如以前所了解到的情况一样,社区里民众的灵学修练活动非常凌乱,无论修练的时间还是内容,都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主要就是即兴而为。
有些民众会刻意给自己安排一些时间和内容,就像每天晨读诵经、夜坐打禅一样,坚持修练。
而另外一些民众则是随性得多,什么时候突然想修练了,就地一坐,或是站立发呆,就能进入状态。
奇怪的是:刻意修练的民众,效果通常都是最差的;反倒是那些仿佛无知顽童似的即兴修练,效果有时却非常明显。
欧阳一粟啧啧称奇之余,内心深处似乎也觉得这种“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差异是理所当然的事。
灵学修练应该追求的是一种天地人和的境界。
和,本质是应时而生,顺势而为,不时不食,不势不事。
和,最忌讳的就是强迫和控制。
每天坚持晨读诵经、夜坐打禅,其实就是一种强迫和控制,完全不顾自己体内潜能当时的状态,妄图强行激发出潜能。
说到天地人和,欧阳一粟不禁想到了算命,不是说找人算命,而是自己学习算命。
灵学修练似乎跟学习算命差不多。
学习周易八卦算命,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为了让普通人更容易学习周易八卦算命,历代易学大师们根据经验整理出了一些方法,六爻法就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
不过,六爻法还是比较复杂繁琐,算一次命可能需要个把小时。
欧阳一粟在夕阳国Loughborough大学读博士期间,有一个博士后同事,也来自朝霞国,是从朝霞国最好的大学,即,晨曦大学,从本科一路读到博士,毕业之后才留学夕阳国的。
当时,那个博士后同事的工作是搞汽车机械结构仿真研究。
可是,博士后同事的真正爱好是周易八卦,造诣颇深,他自己根据六爻法搞出了一种非常简单的分签算命法,结果给自己和朋友算命,极其灵验。
分签法的步骤大概如下。
根据大衍之数五十,取50根竹签(或者任何一种50个小物体都行,比如,50根大头针、50颗瓜子,等等,只不过竹签可能更方便后续步骤的操作)。
从50根竹签中,抽出一根,代表天,暂时放置一边。
剩下49根竹签,合握双手之中,闭目冥思所需占卜之事。
冥思之中,不经意间,双手自然而然地将49根竹签分成左右两把竹签,左手那把竹签代表地,右手那把竹签代表人。
从地签中取出一根,与天签一起,合入右手那把竹签之中,同为人签。
然后,将人签的数目除以8,根据所得余数从0到7,依次对应乾、坤、巽、震、坎、离、艮、兑这8卦中的1卦,从而得到上卦。
再重复上述各步骤一次,又得到下卦。
最后,上卦下卦组合成重卦,就得到64卦中的1卦,既为所需占卜之事的卦象。
博士后同事的分签法只需进行2次竹签分组求余运算,比六爻法的18次竹签分组求余运算,确实简洁了许多。
欧阳一粟刚读博士那会儿,对占卜算命这些封建迷信活动非常不以为然。
只是博士后同事非常平易近人,而且热情好客,虽然比欧阳一粟早到Loughborough大学不过半年,可还是主动邀请欧阳一粟去他家吃饭,饭后一起喝茶唠嗑,总体相谈甚欢。
博士后同事是典型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其父母都是晨曦大学的教授,欧阳一粟听得是敬仰的口水差点儿都流了出来。
只是,欧阳一粟心里不禁暗暗好奇:
这么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博士后,怎么偏偏对封建迷信的占卜算卦情有独钟?
欧阳一粟敷衍迷茫地听着博士后同事兴致盎然地介绍周易八卦的一些基础知识,正要昏昏欲睡之际,听到了大衍之数五十和八八六十四卦,猛然一个激灵:
这不正是整个宇宙中所有粒子的总数吗!?
欧阳一粟的反应把博士后同事吓了一个激灵,愣愣地看着欧阳一粟,暂停了周易八卦的科普。
欧阳一粟赶忙解释道:
曾经看到一个科普报导,科学家们估测,整个宇宙中所有粒子的总数大约为2的300次方。
换句说,宇宙的状态就是由2300个粒子组合而成。
你想想,2300不正是6450吗!?
占卜算卦,不就是为了搞清楚宇宙的某一个状态吗?
周易八卦中的卦象组合,是否内含6450种变化?
与宇宙状态内含2300个粒子组合,似乎按某种转换逻辑,正好可以一一对应!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难道数千年之前东方文明的古人,早就知道整个宇宙中所有粒子的总数!?
博士后同事被欧阳一粟的突发奇想惊讶得目瞪口呆,他钻研周易八卦,汗牛充栋、韦编三绝,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卦象的组合变化能否涵盖宇宙的所有可能状态。
虽然欧阳一粟的解释非常牵强附会,但是却让博士后同事看到了一点儿证明周易八卦之科学合理性的可能。
看到博士后同事的惊喜表情,欧阳一粟忍不住即兴发挥起来。
周易八卦算命,是否可以理解为一套模糊推理系统?
数学是现代科技的基石,追求精准数值计算。
可是,数字到底算不算宇宙中的一种真实存在?
还是说,数字只是人类理性思维所臆造出来的一种概念?
这一直就是哲学界的一大争论焦点。
事实上,只有感性思维的原始人类,是没有数字这个概念的,许多相关动物实验也表明,数字对动物没有任何意义,动物仅有“多”与“少”的模糊感觉。
所以,“多”与“少”这样的模糊概念,才是宇宙中的真实存在。
基于“多”与“少”这样的模糊概念,科学家们于20世纪60年代提出了模糊数学这一全新数学分支。
模糊数学基于模糊集合进行运算,而模糊集合中所含的元素正是类似于“多”与“少”这样的模糊值。
模糊推理系统可以理解成一个基于模糊数学的输入输出映射系统。
一般而言,模糊映射系统的输入变量和输出变量,它们的取值都是类似于“多”与“少”这样的模糊值。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有一个关于预测粮食产量的模糊映射系统,输入变量是降水量,输出变量是粮食产量。
那么,当降水量取值为“多”的时候,则模糊映射系统所输出的粮食产量就取值“多”,表示降水充沛则粮食丰收;
相反,当降水量取值为“少”的时候,则模糊映射系统所输出的粮食产量就取值“少”,表示旱灾会导致粮食减产。
再进一步设想一下,如果有个瞎子给农民伯伯算命。
农民伯伯问瞎子:“我今年能吃饱饭吗?”
瞎子问:“今年发洪水了吗?”
憨厚的农民伯伯口无遮拦:“没有,雨都没下一颗,人都要渴死了!”
瞎子于是装模作样,掐指一算,大呼不好:“你今年恐怕要跟乡邻易子而食!”
这个瞎子算命,是不是就是用了前面所说的粮食产量模糊映射系统?
或者说,这个瞎子有一套基于模糊推理机制的算命系统。
当然,预测粮食产量的模糊算命系统,要想算命效果好,肯定不能只有降水量这一个模糊值输入变量,而是应该还有更多其他相关的模糊值输入变量,即,从多个模糊值输入变量映射到粮食产量这一个模糊值输出变量,是一种多对一的模糊映射关系。
比如,除了降水量这个模糊值输入变量,可能同时还需要害虫数这个模糊值输入变量。
降水量“多”, 害虫数“少”,则粮食产量“多”;
降水量“少”, 害虫数“多”,则粮食产量“少”;
降水量“多”, 害虫数也“多”,或者降水量“少”,害虫数也“少”,则粮食产量“一般”。
更进一步,每个输入变量和输出变量都可以有2个以上的模糊值选项,以便算命效果更好。
例如,降水量“极端多”的话,发了洪水,则粮食产量应该不增反降,变成“极端少”。
假如降水量这个输入变量可以有8个模糊值选项:“极端多”、“很多”、“比较多”、“有点多”、“有点少”、“比较少”、“很少”、“极端少”。
同样,害虫数这个输入变量也有这8个模糊值选项。
那么,降水量和害虫数的模糊取值两两组合,就有八八六十四种可能的粮食产量之模糊预测。
或许有人要说,瞎子算命,应该与时俱进,搞个精确数学模型才好。
精确数学模型能够给出类似于“当年降水量为418.25毫米、害虫密度为3.78只每平方米每月时,则今年的粮食产量预计为863.59公斤每亩”这样的精确预测。
这才够科学嘛!
首先,这根本不是科学不科学的问题。
如果有人日常问你:“今天雨大不大?”
你科学回答:“今天降水量为12.33毫米每小时。”
没人会把你当科学家看,而是会把你当神经病看。
从某种意义上讲,科学家就是疯子,日常生活中根本不需要的疯子。
其次,降水量和害虫数取精确的数值,既便都限定在0到100的取值范围内四舍五入到小数点后两位,那么,降水量和害虫数的精确取值两两组合,也有一万一万得一亿种可能的粮食产量预测。
普通民众数数,数一千都不一定能数得利索,你却要让他理解一亿种可能的结果之间有什么细微差异,你不是神经病,你是什么!?
所以,八八六十四种可能的结果,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