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抱歉了。
就算你们没认错人，就算我真的以前也是灵族的一分子，那也是部分，那家伙肯定是湮灭回归本源不知多少次了。
没有记忆不说，你凭什么认为我这与他基本毫无关系的灵还有能力帮你们？”
没错，庒言魂灵之诞生本身除了九天仙官按照天条的规定塑造外，有一点是没办法凭空臆造的，那就是本源。
一个东西不可能彻底消失，哪怕它改变了性状又或者本质。
就比如魂魄。
拿人族来举例，人亡而魂死，生魂变死魂受到阴司的召唤，再然后经由神官又或者别的什么非凡存在决定转生。
当然，这是凡人的流程。
还有一种情况，某人遭遇仇敌追杀，对方又要断绝被杀之人一切东山再起的机会，那就只能湮灭魂灵了。
说实话，这是种比较恶毒的手段，但的确是天上地下极少数最为方便的法子。
就如方才所说，一个东西不可能完全消失，魂灵湮灭也只是个比方，最后的那些残渣还是会回归到世界本源之中融汇进去。
世界的本源是什么？庒言不知道，他就知道那些道统里的典籍里是反正就这么记载的。
就是说那些残渣最后还是会融汇成一处，最终再转换成新的本源，然后一点点再放出来，而这一个过程那就是新生灵魂的诞生。
如果灵族没认错人，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庒言的魂灵之中掺杂了那所谓“灵道设计者”的某些部分？
但……那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回归本源之后前世今生就没有任何的关联了，反正就他所知是这样。
可那灵族的圣灵却似乎早已料到庒言会这么说一般，也不着急再解释，只是慢悠悠变化成了庒言的模样，用庒言的嗓音说道。
“有的东西，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规定，它不可打破，代表着既定。
可对于极少数人来说，那就是一串可以随意更改的数字。
而对于灵道当初的那位设计者来说，他甚至是可以界定组成那设定所需数字的家伙。
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你，的确只是当初那位设计者的一部分。
但是，你能来到这里肯定也是他设计的一部分，我指的不单单是和天使的协议。
当然，这一部分肯定也是那位的预料之中。
但是最主要的，就在几百万年前，那位灵道的设计者，也就是你，亲自给我们发来了一条讯息”
“什么？”
庒言有些听不懂，什么叫自己亲自给他们发了条讯息？几百万年前？指的是自己进入传送之前？还是……？
似乎是看出来庒言捉摸不定的表情，那变化作庒言模样的圣灵微微一笑，又变化成了背着蝴蝶翅膀的天使，也就是茜菈的模样。
“那些你以后自然会知道，而这个天使，其实她在你接触灵族的那一刻，在你擒拿住那个人类机甲的时候便已经锁定了你的位置，并且本体也过去了。
只不过，他那灵出了点问题，应该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一个可以寄宿的身躯，也就因为这你们许久之后才碰面。
而你来这里之后见到的天使，那是我假扮的。
否则，就中层那些生灵的手段，怎么可能让系统完全随心运作？”
庒言眼眸一眯，显然，自己与本体断绝联系这件事儿恐怕也是他们的手段。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独立的意志，一个具有绝对神性的单独意志。
因为，那正是灵道目前所缺乏的部件，有了它，也就是你，我们就能脱离这个保护或者说困住我们不知多少亿年的囚牢！
本来那个位置就是灵道设计者的，可是，卑鄙的他最终在大道成型的前夕就选择了逃离！
当然，我/我们不恨他，毕竟当时没有这半成型的大道我们一族早已灭绝，尽管，这里也囚禁了我们直到现在。”
“原来如此，我是交换品，那鸟人想要的是本体，我这部分切割出去的……”
庒言的目光复杂，他却突然想起了一开始来到此时候见到的魑魅，不，那应该是徐蕾。
自己意识能被切割也是魑魅亲自下的手，就是不知道她们在其内是什么样的角色。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犯贱，那本应该是本体……是庒言应该难受的，自己只不过是被抛弃的一部分，是他追寻道途的一部分意志。
已经不可逆，本体应该是选择了入魔，就如那圣灵所说，意志已经断绝，自己如今就是新生的存在，没必要执着于过去。
这充满神性的一部分显然代表了某种冷静，只片刻他就决定了自己并且认清了自己。
“那么，融合进你们？融合进你们那庞杂的意念体之中？”
圣灵一耸肩，摇了摇头后他竟然学着庒言的习惯性动作摩挲着下巴，最终得出个结论。
“不知道。
灵道是你设计的，我们只是受益者或者执行者。
但亿年一次的系统漏洞的确在几个小时后便会到来，其实我们无所谓，你融合进来后无非是成功又或者失败。
噢，我/我们反正认为的成功性并不大，几万分之一吧。
不过失败不失败这囚牢都会开，区别就是你失败的话系统会彻底崩溃某些对头会察觉到并且降临。
成功的话自然是系统完好，之后我们可以脱离这囚牢并且保持系统的完整且隐蔽。
但……那几万分之一的成功率必须在那漏洞生效的时间段才行，所以你得决定呢？”
那圣灵的介绍很详细，充分说明了个中利害关系。
庒言能怎么选择？似乎那圣灵也预料到了，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因为，他已经能感觉到自身已经在消散了，他不是仙姑洞仙法所制作的人偶，也不是月舰那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是同样高明手段的产物。
他只是分离出来的普通意志，没有本体他如今已经开始有了消散的迹象。
“我答应了，但是我很好奇，方才所看的记忆里那个人偶是怎么出现在那的？”
圣灵突然又是一阵变化，这次，庒言的脸黑了下来。
因为，这次变化的是那个人偶的模样……而且没穿衣服，四肢被金镣铐锁住的样子。
圣灵飘浮在半空，似乎是模拟那人偶一直浮在水里的景象。
“它的作用是起到与本体气机牵引的作用，实际上，最后被十几万人“分食”掉可能也在天使的计划之中。
一道气机与几千道还是有区别的，数量越大几率总也会增加。
在那人族机械被拿住的瞬间，气机就成功与本体牵引上了，那之后你所有与这里的联系都是顺理成章的。
或者你可以换一种理解，这就是某种缘分？”
“缘？”
突然，庒言想到了仙姑洞的缘法，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那面一直静悄悄放在旁边的镜子突然亮起，里面出现了很多杂乱的内容。
看起来，那都是一些那世代逃生飞船上人的过往，庒言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这似乎是一种超出自己理解的演算方式。
最终，画面慢慢减缓，某个中年人样貌的男人面孔出现。
庒言认得，那是之前那艘飞船上的绝对权力之一，也是唯一与长者同一人种的“老乡”
画面再次极速跳动，这个男人的过往仿佛被按了回退键一样飞速倒流。
最终，画面定格在某个小镇之中。
庒言认得，那不就是自己长大的那个南结镇么？
那是某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那之后成为“绝对权力”的男人此时却是双膝跪下头死死贴在地面的模样。
他的面前什么都没有，可这人依旧死死已头锵地不敢动分毫。
终于，一小会儿过后，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道倩丽的身影。
“肖……肖雪呈？！怎么又和她有关系？”
庒言皱眉，不过想想，他意识到恐怕之前那小镇里和自己有过关联的九成九乃至全部，他们都肯定不是凡人，也就释然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有些不自然了，因为，画面里肖雪呈带着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已经昏迷了的人。
那不就是庒言的人偶么？！身上甚至还穿着那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
“听说，你们这支外门打算跑了？哼，消息倒是挺灵的”
跪在地上的男人瞬间惶恐，额头豆大的冷汗淌下，同时连忙大声讨饶。
“不……不不不！那些……那些只是我们外门其中一个逃难的手段，是……是有内门姑奶奶们准许的。
真的！她们……她们看我等日后可能会枯守在这里等死，于是还给了小人等许多支持！”
似乎早有预料，这肖雪呈只是想吓吓这个中年男人，于是，她一耸肩有点扫兴，她还以为这家伙会先百般狡辩些什么来着。
“呐，算你得着了今天，这家伙送你们了”
中年男人这才敢微微抬头，看了眼那个看似晕倒被放在一旁地上的少年。
“啊！这……这不是那位！”
身为仙姑洞的外门弟子，且还是外门最为核心的存在，他们当然是认识庒言的。
“啧，瞧你吓的。
你忘了？这是圣祖先前做的那个替身人偶。
这玩意儿没用了，送你们咯”
中年男人脸上冷汗更甚，他可不傻，身为外门核心他自然知道什么东西能拿什么东西不能碰。
就比如这种圣祖那种传说中存在，亲手制作的某些玩意儿。
身为外门弟子虽然不修习道统法门，可是他们心里有数，很多东西很多机缘拿了就会产生相应的代价。
尽管，他现在还不清楚一个替身人偶到底代表了什么，能给他们这些即将踏上逃难路途的人们产生什么好处。
似乎见这家伙不上套，肖雪呈突然脸色一变，变得有些……有些市侩起来？
反正，中年男人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那些内门仙姑们脸上会展现出那么俗的表情。
“哎呀呀！这么好的玩意儿你们都不要？这可是我特地从宗门存货里挑出来的”
肖雪呈就像是精明的商人一般，扳着手指头开始细数起来一些东西。
“你看啊，你们一群外门又没有修习的法门，术法那些玩意儿你们是怎么都不可能得到的。
是不是？”
这一问，中年人一下懵了，但下意识点了点头。
肖雪呈见此更加卖力起来，她又扒拉一根手指头说道。
“还有啊，如果给你们法器，符箓，还是什么高深的阵器，你们能用？”
中年男人又点了点头，好像，他已经认命了。
本来准备工作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仙姑们和那些非凡道统好像都要润了，那更何况他们这些外门？
不过听说此次修者们要去的地方没有办法带凡人，于是乎他们也只能自给自足，许许多多的外门都在准备着后手。
就比如未来的月舰现在的这个小镇，那也是一部分外门之人选择的后手。
他们这一支是多个宗门联手，他们准备与一些凡俗间顶端的势力联手。
之前他们用本身的外界势力的影响，稍微透露出去一些消息。
于是某艘巨型的世代逃生飞船现如今已经在外太空开始组装了，比平日频繁几千几万倍的火箭发射着实让这中年男人头疼。
没办法，这可关乎小命啊！不由得他们这些上层关注着每一道环节。
就在这时候，理应该不会再接收到的内门召唤了，这不由得他不心惊胆战，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听说，可是有不少外门似乎要被指定去一些地方，说不得是要留在这地球上与其一同走向死路了！
“嗨，你慌什么？好像我会把你撕扒撕扒喂狗一样”
这描述属实不太友好，中年男人差点身子一软直接趴了下来。
“啧，没意思。
算了算了，我是真想帮你们一把，看你们怪可怜的。
本来演算的结果不应该被你们这些普通人知道的，不过，谁让姐妹们心软呢？
呐，你们要走就带着这个小家伙，可别小看了他。”
肖雪呈突然眼眸中显露出一抹不明意义的光，她来到庒言人偶的身旁蹲了下来，手指揉捏着这少年还算润滑的脸蛋。
“这家伙啊，怎么也算是圣祖亲制，可别拿那些随便什么人用缘法做出的劣质玩意儿。
他已经成型了，你可以当他是个单独的个体和本人没啥关系，不要有心理负担。
由于参照体的特殊性，他的血肉理论上应该可以让人延年益寿，比这里凡人最高明的养生药物更要优异。
他的皮肤、头发、指甲甚至是骨头，你们哪怕可以利用那么一星半点的外在性征都可以在地球外活的很痛快。
总之，以你们掌握的凡道水平应该可以稍加利用。
如果你们幸运点，甚至可以提取排列出他体内的许多道统法门的痕迹残留，当然，那概率很小。
拿去研究吧，不必怜惜这小家伙，只当他是个物件摆弄即可。
噢，差点忘了，这家伙内核携取自那小怪物，所以不稳定得很，所以你们最好多准备点手段。
否则……可不太妙”
肖雪呈的声音很放肆，似乎只是想想这人偶日后所面临的境地就感觉到一股快感？报复的快感？
那中年男人面露犹豫，说实话，他在外门也算得上是核心的高层人物了。
虽然可能不是完全理解，但隐隐听懂了这仙姑话里额外的意思。
看来，对方如此好心“帮助”自己这些外门弟子，恐怕是存了心要整这个人偶？
为什么？那不重要。
中年男人只知道，这位仙姑说得没错，这具人偶无论自己怎么用日后都肯定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但同时，危险与机遇并存……拼了！
“谢姑奶奶恩赐！如若得活，我等凡俗必万世供奉诸位仙姑圣位！”
中年男人“嘭嘭嘭”一连好几个实在的响头，直到地上大理石地板留下了个清晰的血印这才起身。
他又是恭敬鞠了个躬后这才来到那昏迷的少年人偶旁边，抱起对方离去。
画面还没中断，影像内的肖雪呈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来来回回在那屋子里逡巡。
最终，她掐了个法诀双目闭起。
可谁知道，还没几秒钟的工夫她就慌忙打断了术法，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小女生一般扭捏了起来。
“呃……那个，嗨！”
突然！镜子旁的圣灵眼皮猛跳，他变化成的庒言人偶相貌控制不住一副就像是见了鬼般的样子。
旁边的庒言眼眸微眯，他看出来了，原本应该是某种卜算术法里呈现过去的画面……那里面过去的人却似乎在向着外头的观看者打招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是何人？！对她的演算被她发现了！？还是她预见到了未来！？
不好！系统被她掌控了！”
不管一旁似乎已经急了千变万化起来的圣灵，镜子内的肖雪呈却是依旧在说话，似乎，这回溯过去的画面已经无法被打断。
“呐，你可别误会啊，我这可是在帮你。
刚才你的那个人偶见到了？那可是个好东西，我发现它体内被埋了个魔种。
至于是谁埋的嘛……你可别误会噢，和我们没啥关系，应该是某个坏女人做的？”
肖雪呈嘟囔着，那做作的表情让画面外的庒言眉头猛跳，这就差明着说是谁干得了。
“切，谁让那女人那么自大，姑奶奶我天上地下就没见过第二个像她那么傲的。
她好像要拿它干什么来着，不管了，她想干什么我就偏偏不让她如意！
到时候给那帮人再安一个隐匿的小玩意儿……嘿嘿，保准她三五万年都找不着！”
显然，方才那些都是肖雪呈想在心里想的，可直接从嘴里被嘟囔了出来。
“不管啦，你这小变态，我懒得卜算你的事儿，不过符元那家伙说你以后可惨可惨了。
啧啧啧，早接受姑奶奶的求婚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有我在，可没人敢动你。
不过话说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怎么？想不想知道？”
肖雪呈整张俏丽的脸蛋凑近，眨巴着大眼睛那感觉就好像是要庒言立马回应“我想我想”一样。
庒言沉默，充满神性的这一部分意志似乎并不怎么风趣，只是盯着画面却是在想着另外什么事儿。
画面里，肖雪呈似乎就像是先前所说，没什么兴趣演算庒言，她也并不知道对面的这个男人这么无趣。
所以，画面里的她就像是唱独角戏一样，夸张地捂住嘴巴。
“哇！你还真的想知道？
嗯……还是算了，那个坏女人可把你当成了禁脔，我可没兴趣多那么个强敌。
姑奶奶现在只想游山玩水把凡俗界逛个够先，可没兴趣再和什么人喊打喊杀，可没意思了。”
肖雪呈还想多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可突然！画面一阵摇晃，肖雪呈无趣似地看了眼外头耸了耸肩。
“你看吧，那坏女人把你看得可宝贝了，跟未来的你说几句话都能引得她关注”
画面越来越晃，直到最后在肖雪呈无奈地招了招手后，画面一瞬间消失再次变幻成了之前的那面镜子。
“她是仙人”
圣灵之前似乎已经放弃，看肖雪呈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打算，于是任由她控制着这里。
仙人这个身份庒言不意外，可是，圣灵似乎觉得并不严谨，于是又加了一句。
“很厉害的仙人”
这话刚说完，突然！整个空间轰然破碎，庒言再次回到了那屋子里。
旁边，似乎早已经出来的长者冷静地等待着，而圣灵，他此时再次变幻成庒言现在的模样问道。
“做好决定了？消散，还是与我们融合”
“融合”
庒言很果断，独立出来的意识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他……不愿意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