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公主府破土动工之事全有工部一应承担,身为公主的高慕雪是无需亲临的。可高慕雪一心想要见到公孙洵,又怎会不借机出来走上一走。
高霍明白高慕雪心思,自然也都一一应允。于是在公主府动工这一天,高慕雪早早就来到府前等待。
卿月阁的视野算得上是整个长行街最好的,公孙洵一早便就看到一袭红衣的高慕雪站在府前四下眺望,那丫头显然不是来看什么公主府破土开工的。公孙洵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唤来阿萝,吩咐道:“今日的行程都取消吧。”
“公子不出去了?”阿萝顺着公孙洵的目光向外望去,“公子是在躲慕雪公主?”
公孙洵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既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阿萝见公孙洵如此,便又顾自说道:“对面的府邸本就有些底子在,只要不是全都推翻重建,想来用不上三个月便能完工,以那位公主的性子,一旦这公主府建成,她十有八九是会在此长住的,难不成公子日后都不出门了?”
阿萝所言,公孙洵自然明白,可他不敢面对高慕雪,也便只能这样躲得一日是一日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公孙洵将窗子关上,转过身对阿萝问道:“高颂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公子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想来此时那位颂王殿下已是坐立难安了。”阿萝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而公孙洵的眼中却只见恨意。
“好戏就要开场了。”公孙洵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师亦允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阿允兄长,你再等等,阿洵给你的大礼很快就要到了。”
正月十六,南陈复朝,朝上仍不见高奕和高岐的身影,高颂不禁有些狐疑,按说大悲寺虽说不近,可快马加鞭复朝前总归是能赶回来的,可二人却并未归来,不仅如此,父皇似乎也没有要问的意思,也就是说高奕和高岐的行为是得到父皇默许的。不知为何,高颂心中总有一种不安之感。
今日郢都城内最大的事情便是高慕雪的公主府破土开工,按说身为长兄,高颂理应在下朝后前往公主府给妹妹撑撑场面,别的不论,单是高慕雪在高霍心中的地位,这一趟高颂怎么都是该走的。
可刚一退朝,高颂便被简威拦住。
“大将军有何要事?本王还得去长行街走一趟呢。”高颂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简威的脸上。
今日的简威有些不同,高颂看得出他的脸上藏着一丝兴奋,只是高颂并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能让这位声名显赫的大将军如此快意。
“殿下借一步说话。”简威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看向他们才将高颂拉到一边。
高颂跟在简威身后,直觉告诉他,简威稍后所要说的话对他来说一定至关重要。
二人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简威凑近高颂,在其耳边低语道:“殿下可知三殿下和六殿下去了哪里?”
简威此问一出,高颂顿时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尽管高颂当下并不知二人到底去了何处,但既然简威有此一问,那么二人自然不是去了大悲寺那么简单。
“他们去了哪里?”高颂抬眼看了简威一眼,问道。
“西奴。”简威再次压低声音,饶是如此,高颂也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激动和亢奋。
“西奴?”高颂虽然想过高奕和高岐此行绝非单纯地为母后祈福,但他倒也当真没有想到二人竟去了西奴,“你这消息来的可靠吗?”
“自然。”简威自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上元那日殿下告诉老臣奕王和岐王去北郊祈福恐有他事,老臣当日便派人前去打探,简家军从军多年,打探消息的本事自是不在话下。老臣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二位殿下的踪迹,他们虽从北城门而出,实际却从北郊密林转而向西,朝着西奴的方向去了。”
“将军怎么认定他们就是去了西奴?”高霍的几次斥责让高颂变得越发谨小慎微。
“殿下,你莫要忘了,枞儿如今身在西境,老臣又怎会不有所安排,从郢都前往西奴的路上,老臣埋了不少眼线,就目前二位殿下的行程而言,再有三五日他们便能到达西奴边界。”
高颂沉思片刻,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们去西奴又是做什么呢?难道……”
简威是个急性子,他见高颂一直没有动作,忙接话道:“我的殿下啊,他们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那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两年西奴与我南陈素有军械上的交易,先前咱们一直查不出到底是何人与西奴勾结,虽怀疑三殿下,可始终没有实证,无法御前呈禀,如今这可是铁一般的证据,只要殿下将他二人擒回,人赃并获,三殿下便再也没有与您夺嫡的机会了!”
简威不由自主地微微提高声音,他恨不得高颂此刻就快马加鞭地前去擒人,可高颂却仍是稳如泰山,双眉紧紧蹙起,并不接话。
“殿下还在犹豫什么?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可不会再有了。您想想近来陛下对您的态度,若您再不积极争取,那东宫之位最终可就不一定落在谁手了。”
简威的话直击高颂要害,确然,自他与高奕彻底决裂后,自己在六部的势力以及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都或多或少有所动摇,此番高奕和高岐若当真是去西奴私下购买军械,那便是谋逆之罪,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若自己当真将高奕和高岐在西境拿下,二人的结局便可预料,轻则贬为庶民,重则人头落地。
高岐的死活高颂并不在意,可高奕终究是他的亲弟弟,即便二人已然决裂,高颂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手中。
“我再想想,再想想。”高颂转身欲走,却被简威一把拉住,“殿下到底在犹豫什么?难道您还在顾念和三殿下的兄弟之情吗?您想想奕王对您所做之事,再想想他此去西奴的目的,三殿下可还曾顾念您这个兄长?”
闻简威之言,高颂不由得攥紧双拳,是啊,他顾念与高奕的兄弟之情,可高奕又何曾顾念过他,自黎洛溪之事后,高颂便已彻底失去这个弟弟了。而此番高奕和高岐之所以会冒险亲自前往西奴,想来也是因为嗅到父皇打算立储的气息,他们此行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了。
高颂的双拳缓缓放开,他终于下定决心,转头看向简威,言道:“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本王该已什么名义离开郢都,前往西境捉拿他们呢?”
见高颂的眼中燃起战火,简威这才松了口气,他松开高颂的衣袖,向后退了一步,答道:“此事好办,老臣已为殿下想好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