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爷红了脸,尴尬地笑了笑,避开了我的提问,说起自己和陈老太的苦楚。
“小伙子,不瞒你说,如果我是不负责任的人,二十年前我就和老太婆离婚了。那个时候,我是银行行长,年薪百万元以上。你知道的,我们东州是私营经济很发达城市,要找一个漂亮女人很简单。许多人为了获得贷款,千方百计的和我套近乎,我都没有动一个指头。我两个孩子都建议我和老太婆离婚,他们也承受不了老太婆的脾气。他们当时不知道妈妈已经患病了。我也不知道,大家总以为老太婆无理取闹。老太婆白天到学校还是上课的,在单位里还是很认真工作的。我想,我们年轻时在黑龙江那么艰苦的环境下都熬过来了,怎么能够随便分手呢?所以我就忍着。我怎么知道她患病了?她把我们夫妻之间那点事也在街坊邻居里到处哇哇说,我才醒悟她出毛病了,等带到医院检查,已经太晚了。”
也许自认为这一番话感动了我和菲尔俩,陈大爷看菲尔在手提电脑里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清脆的提提拍拍的键盘声,在她的十个手指间畅快地流动着。陈大爷心里满足的笑意从脸上流露了出来。
“我知道,你为了阿婆的身体,辞去了行长的职务,才搬到这里来。”我从内心里也发出一副肃穆的神情,并不停地点着头。
陈大爷很满意我这副认真严肃状态。那是认真地听他叙述,流露出了对他的尊重。
听完陈大爷的叙述,我用很沉稳的口气对陈大爷说道:“陈大爷,我很尊重你。你们这一代人很有家国情怀,对国家有使命感,对社会负责任。我们年轻人不如你们,真的一代不如一代。鲁迅先生说,七斤不如九斤。今天来,为了布拉拉的案子,我必须告诉你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布拉拉死了。”
陈大爷亲自从我口中听到布拉拉的死讯,仍然没有感觉一样,只是“哦”了一声。陈大爷的一声“哦”让我和菲尔两个人都很奇怪,即使家里一只狗死了,也会流露出一丝惋惜的感觉,对一个在自己家里做了近三个月的保姆死讯竟没有一丝一毫表情。
“陈大爷,我要你明确告诉我,你和布拉拉有没有肉体接触过?”
“年轻人,我告诉你,我对自己老太婆很关心的。她现在是一个没有脑子像一个三岁孩子一样。”
“陈大爷,布拉拉怀孕了,所以我要你明确告诉我,不能有半点含糊,我们要查清楚布拉拉是怎么死的。”
“怀孕了?他不是有老公的吗?”
“那是男朋友,我们检测了,不是他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查清楚谁是孩子的父亲。”我没有说出布拉拉双胞胎的事,更不会说其中一个是男朋友的。
陈大爷呓呓咯咯了半天,还是没有直接承认和布拉拉有过肉体关系,只是把认识布拉拉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布拉拉原来在小区58号别墅里做保姆。58号主人姓尤,陈大爷与尤姓人家互相认识。后来尤家一家子搬走了,布拉拉也走了。只是年轻的儿子偶尔回来住几天,会时不时带一班男男女女青年过来相聚。过了一段时间,布拉拉又到尤家别墅里。
陈大爷其实早就和布拉拉认识面熟,布拉拉出来倒垃圾时会和在小区里溜达的陈大爷碰面,但没有交往。
三个月前,布拉拉突然跑到陈大爷家里问要不要人。陈大爷家原来保姆回到江西,当然求之不得。也问过布拉拉为什么不继续在58号做工,布拉拉说主人不要她了。陈大爷为了稳重起见,特意跑到58号了解情况。陈大爷去58号敲门很久,没有人应答。第二天,陈大爷又去,58号仍然没有人应答。陈大爷多了一个心眼,到了晚上看58号别墅有无亮灯。陈大爷注意了一夜,仍没有亮灯,大着胆子留下了布拉拉。
“以你的阅历还怕年轻人?”我半真半假戏谑。
“曹警官,你不知道,尤家势力大,长辈挺好的,就是这个尤大京和红楼梦里的薛蟠一模一样。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尤大京的父亲是谁啊?”
“尤爱国,他的名字你应该听到过。”
我和菲尔都点了点头。尤爱国是一名知名企业家,早年在京城也是一家材料科研所里一名学者。东州的各类媒体几乎经常提及他。
薛蟠,沾花惹草惹事生非的人。《红楼梦》里一个典型反派人物,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花花公子。我与尤家没有接触。通过各类媒体略略知道尤爱国创业的经历。知其名不知其人。对尤家家里人情况更是一问三不知。听陈大爷这么一说,来了兴趣。尤大京是东州知名企业家尤爱国唯一儿子。想通过陈大爷侧面了解尤大京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