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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几乎所有脸们上的嘴们的微张,几乎所有人的轻呼出声汇集成的小小声浪的掀动,枪口们向下垂,何启廷大声喝问了一声。
无人能够立即直接回答他的喝问,来了个集体瞪眼发傻。
冷中尉的枪口也低垂下来,她嘴里冒出来的几个字,又使在场能够听见的人们更加发怔。
冷中尉用她那好听的嗓音疑惑地说:“何叔叔?”
何启廷看见了冷中尉白里透红的脸庞,在一身国民革命军制服包裹下的窈窕身段,还有她手里银白色的小手枪。
何启廷纳闷地应声:“嗯。小玲子,这是怎么回事?”
冷中尉的父亲与何启廷有过上下级关系,何启廷还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当时还是师长的冷中尉的父亲。小玲子自然一直很尊敬这位豹头环眼的长辈。
这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对着何启廷瞪圆的双眼,说:“我不知道,您?”
她感觉到腿部有些抖动。低头一看,“雷鸣”四肢微微张开,身体紧贴她的小腿,正在微微发抖。它的大脑袋一直到看不见尾巴的臀部,僵硬得像一头标本室里的空心标本狗。整个身体冲着前上方半高台上威风凛凛的何启廷何司令,摆出一副无限恐惧的架势。
冷中尉心脏剧跳。她不由自主地又抬起了手枪。立刻又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一次低垂了枪口。她半蹲下身体,搂住了“雷鸣”,开始迅速地说起德国话来。
何启廷也觉得十分诧异,“妈的这狗昨天立了功,老子还接见过它,今天就把老子当鸦片贩子了?”
他联想到了“雷鸣”的能力。他转向姜贵:“怎么回事?”
姜贵已经伸了脖子,从何司令身边看过去,看向茶馆更里面。刚才他快速打出手势,七奎和小虎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何司令两侧摸进了茶馆里。这会儿见何司令问自己,姜贵两手提着两把驳壳枪,枪口都指向地面,目视何司令,说:“司令,这茶馆里面?”
何司令也猛然想到了什么,口中“啊”了一声。转身向着茶馆门口,将栓着大黄狗的皮绳交到左手,右手极为麻利地摸出了身上的勃朗宁手枪。
七奎和小虎动作极快,已经押着茶馆老板和一个伙计出得门来。
茶馆老板脸色大苦:“何司令,这怎么回事?”
何启廷这会儿已经来不及顾上回答,他已经感觉另一重不对劲。
他想到了,最灵光的有本事的捉拿鸦片贩子的,还是在场的德国大狼狗。他看向半高台下的晚辈冷中尉和她的“雷鸣”。
只见冷中尉搂着大狼狗,还在叽里咕噜地说着外国话。
而那狼狗,两眼发直,继续望着何司令。
“他妈的,这是邪性了!这德国狗出什么毛病了?盯住了老子?“
现场有些人想的不一样,“何司令是不是抽鸦片?”
姜贵脑子里也在瞬间转过了这个念头,马上就被他自己否定了。“要说何司令抽鸦片,那还不如说老子也抽鸦片!看来这狗是弄岔了。他妈的个屌,这洎江的鸦片贩子,也太厉害了,能把这德国警犬都给整糊涂----”
他看着何司令牵着狗向前走了两步,大黄突然站住,瞪眼看着前下方。他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他妈的个屌,‘雷鸣’这鬼怪样子,是对着大黄来的!”
刚才何司令牵着大黄出了茶馆门,走了几步,正好大黄和“雷鸣”直接对视的视线被半高台挡住,“雷鸣”可以看见何司令,已经看不见大黄。大黄同样也看不见“雷鸣”。
至于它俩头一眼互相看见的那一两秒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互相反应,人们都不知道。那时候,全场的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何启廷这位从天而降的洎江最高军政长官。
冷中尉感觉到了臂弯中的狼狗情绪的更大波动,抬起头,就从与大狼狗眼光同高的位置,看见了她的何叔叔牵着的大黄狗。她终于一下子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