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启廷这几天比较高兴。
国民革命军大举向匪区进剿,大队人马从洎江过,向洎江和附近所属地区的老百姓大大显示了国民政府的强大实力,以及剿灭赤党的决心,城里人心更加稳定,市面一片繁荣景象。
虽然“电闪”殉职,却是出力协助剿灭了这洎江城里多年来困扰过几拨统治者的鸦片贩子。说“鸦片贩子被剿灭光了”也许过早,剿了个七七八八那是一定不会错的。
国民革命队伍的面貌,在这一段鸦片烟气被猛烈横扫涤荡之时,也有了飞快的变化。
何启廷高兴之余,想到了要多尽一尽自己市长的职责,便在这几天,连续出来便衣走访。
说走访,他主要还是到酒楼茶馆里盘桓得多一些。这些地方,他既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些茶点或者好菜,又可以接触到差不多的平民百姓,听听他们对洎江大治的赞美之词。
今天他带了小石头和吕秘书,换了便衣,悄悄地走人少的地方,慢慢地向市中心来。一路上看了不少令他心中愉悦的平安市容景色细节,有些得意,走到这家茶馆,便说:“进去看看。”
进得茶馆,茶馆老板识得是市长微服私访,忙不迭沏上最好的茶,摆上最精致可口的点心。
何启廷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老板闲扯开心,却见自己的远房堂弟,警察二队的队长牵了他的宝贝大黄狗,和两个警察一起进来了。
何队长见到何司令,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有些担心:“司令,”他看着何启廷的脸,“哥,你就带这两个人,这样出来?”
何启廷对这位远房堂弟,其实有着一种外人不知的亲情。
-----当年何启廷的父亲何老太爷年轻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极小的财主,被远处的一个山上土匪头子瞄上,要下山打劫他。原来那土匪头子听人挑唆,说是姓何的年轻小地主乃是当年坏了自己发一笔小财的人。土匪头子决心报当年之仇,要下山来灭了何家。土匪头子在布置人打探何家底细的时候,探子不慎在人前露出了些言语。
不料听者中,就有今天何队长的父亲,何启廷要称一句叔叔的年轻农民。年轻农民连夜出发,奔行了一百多里,第二天中午,到达何家小院门口时候,已是口吐白沫,像一匹奔跑脱力,快要死的马。
何小地主见到远房堂弟这般模样,没有丝毫怀疑,带了家人细软,下午就出发逃命。一逃逃了数百里,进了大城市。后来他经过艰难奋斗,打下一番小天地,又回到家乡,卖地开作坊,并说动官府出兵奔袭,剿灭了那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号土匪。何老太爷的义举为一方百姓所称道,家业生意也更加红火。
可以说,何队长一家对何司令一家,亲虽远情却浓。
何队长懂事知礼,也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这使得少将司令何启廷暗自心宽:“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是个懂大事的孩子!”便自然而然地有些关照。
那次警察二队丢了机枪,市局局长都挪了位子,何队长反而没事。当然,被何司令叫去关起门来骂了一通,那是应该的。何队长知道那是堂哥对自己的关切爱护,当时就红了眼睛说:“哥,弟弟记住了!这以后,要是再丢根机枪什么的,哥你毙了我!”
何启廷当时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混球,要是你出动,作战打了胜仗,机枪丢了,我给你记功升官都来不及,会毙你?那样老子还当个屁的司令!
老子跟你说,你搞好治安,剿好匪党,别说一挺机枪损失,就是三挺五挺,都没关系。只是像这次,什么匪人的汗毛都没见着,机枪就没了,这样不成,你懂不懂?”
何队长当时出汗,立正:“司令,哥,我懂了,你放心!我绝不再给您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