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燕村
古秋林从家里出来,路过大枣树,瞧见观看黑白棋的村民又多了几位,而灰衣武者和白衣武者仍然在其中,两人显出惊讶的神色。古秋林有些好奇,于是凑脸上去看个究竟。
他看见棋盘上目前仍是原先的七颗棋子,位置没有任何变化。棋盘边,执白棋者的手轻轻捏着棋子,用修长的双指捻着它,一点一点地向棋盘靠近。他的动作异常缓慢,几乎可以说是以一种令人窒息的节奏进行着。此时,棋子离棋盘仅剩一指多的距离,围观的村民都面露惊喜,期盼已久的大战将在数年后开启。一直在这儿观棋的那位瘦小村民此时更加激动和异常紧张,想到白棋即将落位,他的双手紧握着,全身微微颤抖,充满着期待。
古秋林看这些围观者夸张的表情,心中不由发笑:“这才下到第七手,什么端倪都没看出来就那么激动,难道这些村民开了赌局,在赌棋手何时落子。”正想到这些,从棋盘里发出一阵能量波动冲击古秋林,他感觉头有些痛,和第一次看见两人下棋时的遭遇有些相似。
古秋林本想离开,但看见与之打过交道的灰衣武者,不由的拍了拍灰衣武者的肩膀说:“老兄,有那么入迷吗?看出什么门道?”
灰衣武者带着一付不舍的表情抬头,看见是古秋林,轻声回答道:“小声些,你看执白的这位老哥似乎有大动作了,这第八颗棋子被他捏在指间,这是近千年来的大事,可马虎不得。”
古秋林还是忍不住低声笑道:“这才不过刚开局,落子有那么困难吗,这执白棋手也是好有趣,棋子都快落到棋盘上了还在犹豫什么,如果没想好就不要出手嘛,其实我看他把棋子落在棋子正对的那个格子上也不错。”
灰衣武者听后脸色刷的变白,惊慌说:“观棋不语,观棋不语,你不要评判棋手出手的时机和布子的动机。哦……”灰衣武者眼角闪出一抹蓝光,接着机械的说:“随便说,继续评判,下棋就是娱乐的项目。”灰衣武者又恢复了神情,捂着脑袋,不知先前说了什么,转身又继续去看下棋了。
古秋林看到灰衣武者前后语气不对劲,就知道灰衣武者的思维被入侵了。古秋林大惊失色,自觉有可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说错了话,触犯了暗空间的低层规则。他急忙转身离开这儿,但为时已晚。执白棋者那两根捻着白棋的手指离开了棋盘,重新抬了起来。他捏着棋子的手指向上一抖,指中的白棋脱手而出,飞入大枣树上,变回了一颗白色的枣子。
执白棋者转过脑袋,他的面庞从原先的模糊状态变得清晰。他长着马脸,颔下稀疏的白须,眼神平静,与其他村民的样貌略有不同,看来不是同一个模子里制出来的。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着古秋林的背影,然后看着执黑棋者,语气平淡的说:“那小伙子看清了局势,我要请他做外援,暂时替换我的一名战士,充当我的先锋,为我打赢一场战斗,你怕不怕。”
坐在执白者对面的执黑者一脸窃喜道:“你用一个弱者换你的战士,可不许反悔,我同意。”棋盘旁出现一张新生成的协议,双方在协议上签字画押。
执白者淡定的说:“协议成立了,立即执行。”
棋盘顿时散发出白色光晕,光晕形成一圈光束罩住古秋林所在的位置。古秋林虽已离开了枣树,但还是逃不过被光晕罩住的厄运。他只感脑袋晕眩,身体被绳子一层一层紧紧包裹起来。不久形成一个幻茧,他觉得呼吸十分困难,一会就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秋林被刀划啦东西的声音吵醒,“哧”的一声,紧紧包裹在他身上的厚茧被撕开一道口子,一只大手从茧里把他拉了出来。古秋林只感呼吸变得顺畅了,全身顿时变得十分轻松。他坐起身来,缓缓睁开迷糊的双眼。
古秋林打量着四周,发现他正处在一个残破的大帐篷里,帐篷四周用缝补过的篷布包得严严实实。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勉强看清四周摆放着零零散散的白色大茧,大茧都打开一条缝,茧内是空的。
一个长有独角的白种马面兽站在古秋林的左边乐呵呵的盯着他。古秋林细看之下,发现这个马面兽怎么与执白棋者的马脸有些相似。
古秋林疑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马面兽乐呵着回答:“阿林,你终于醒啦,你在战场上被敌人打晕了,是阿水把你救回来的,这里是我们的战地医院,你在这儿躺了快有两天了。”
古秋林又问:“战场,敌人,打晕,阿水,医院,这是什么对什么,我怎么会来到这儿的?”
马面兽收起了笑容关心道:“阿林,你难道又被打失忆了吗?不要吓我咧,你再好好想想,要不然我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古秋林摸了摸脑袋,发现没有什么变化,额头上也没有长出奇怪的长角来,于是就放心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已先前还在大树下看村民下黑白棋,然后说了些有可能触犯底层规则的话,就被棋盘发出的光晕弄来了这儿,难道这是在棋盘的世界里?”古秋林冷静下来,朝着独角马面兽笑了笑说:“我从小就患有间歇性遗忘症,你给我解释一下,让我回忆回忆。我们在和谁发生战争?”
马面兽有些惋惜的叹气道:“哎,看来这回你伤得不轻,从而引起了你的旧疾复发,难怪会忘事,这次好像比以前更严重咧。我给你讲讲现在的形势吧。我们白马族与黑驴族为了争夺地界,两族之间爆发战争已持续近万年,而在一千多年前,黑驴族的势力突然扩充了,他们又增加了一位长老,不知从哪儿又增加了许多战士,所以这千年来一直压我们一头。我们有一些地界被他们逐渐夺了去。而你属于我们第三军团的战士,前两天受了重创。我们把你放入恢复茧中疗伤,现在看来你的外伤是完全恢复了,但内伤则无法检查,只是你的容貌改变了,独角不见了,脸也变得奇怪,记忆又奇怪的丢失了,估计内伤还在。”
古秋林问:“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马面兽用手指了指古秋林战斗服左胸处说:“喏,这里有名牌,上面印有名字。”古秋林低头看心了看左胸前,上面镶着一块名牌,名牌上印有烫金的名字。独角马面兽说:“阿林,我是第三军团的随军医生妙手,暂时也只能把你治到这个地步了。”
这时从医院外传来一道爽朗且磁性的女中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阿林出院啦!”不多时,一身披着盔甲,手提大刀的独角女战士兴冲冲拉开帐门,随着一道阳光走进战地医院里。
她看着古秋林,吃惊的叫道:“阿林,你的独角不见了,脸也变形了,是不是伤得太重的原因。”
旁边的妙手医生点头附和道:“阿水长老,他很有可能是伤得太重,在恢复茧中基因发生突变导致容貌变化,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以后会慢慢变回来的。”
阿水呶了呶嘴,蹙眉道:“只能以后慢慢恢复了,缺了独角的阿林真是难看。这两天辛苦妙手先生了。”
妙手医生谦恭回道:“不辛苦,这是我本职工作。”
古秋林打量着阿水,心想:“这女长老怎么长得那么象姐姐,她那身形,那眼神,这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神似,而且脸形并不是一张马脸,只是额头上长了一根独角有些特别。”
古秋水被评为白凤镇十佳魅力女性与其自身的气质好,形象佳,声音美是分不开的,而白马族的这位阿水长老与古秋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除了长独角外。难怪古秋林一见到,误以为是姐姐来到了棋中世界。
古秋林十分冷静的想:“难道这长老是燕不归变成的,燕不归即然能变成蓝甜甜的模样,自然也可以变成姐姐的模样。”
古秋林站了起来,自信的问道:“你是燕不归,请变回原来的模样吧。”
阿水扔下手中的大刀,用戴着兽皮露指手套的双手一把夹住古秋林的脸颊,把古秋林夹成猪嘴。阿水动作有些粗鲁的摇动古秋林的脑袋,她歪着脖子仔细观察,然后开口问:“阿林,你的健忘症又犯了吗。我是阿水长老,把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三长老。”
站在一旁的妙手医生说:“阿水长老,刚才我问过了,看来这旧疾又复发了,而且比以前的更加严重,你还是领回去将他好生看管,以免犯病时他到处乱跑。”
阿水松开手,微摇着脑袋,叹气道:“当年把他从垃圾堆捡回来后,营养没供好,在他小时候就经常进行超强度训练,有一次不小心被山上落石嗑到了脑袋,此后在每次头痛犯病时就会忘记自己是谁。这次战斗受伤,看来是伤到脑了。”阿水说完,眼神流露出关怀。
古秋林心中一阵暖洋洋。他不知道这是姐姐的分身还是投影,反正感觉这长老十分关心自己。
阿水拉起古秋林就往医院外走。拉开帐篷,外面却是大白天。古秋林跟在她身边,偿试问道:“阿水姐姐,你是从白凤镇来吗?”
阿水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笑吟吟的边走边说:“打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待在母巢,从小就在母巢基地里接受训练,成人仪式那一天我被传送到了白马族,成为了白马族的一名长老,我骨子里的任务就是打败黑驴族,保卫白马族。我在这儿战斗了近四千年了,从没到过你所说的什么白凤镇。那儿也是白马族的势力吗?”
古秋林摇了摇头道:“不是白马族的势力,而是我梦中的一个族群。”
阿水带着古秋林到了一座营房前说:“这儿是前锋营,你所属的小队就在这里休息,不知你有印象吗,你可以进去与你的队友汇合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轮到我们军团出战,届时你还是按以前一样负责打前锋。”
古秋林本还想询问,但此时阿水提着大刀离开了营房,古秋林望着阿水的背影,一个劲点头自语:“像,真是太像了。估且看看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