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俩守门人闲站在大门外,一边看路过的女人模样,一边说话逗闷子。
一守门人手里长长皮绳另一头连着大黑。大黑昂首挺胸,蹲坐在门台上一侧,那神气,和大门左右的大石狮子有得一比。
“哎小四,你看走到那边的那小丫头没有?那小腰扭得,嘿!我敢说,这小丫头再过两年,不比何大队长的情人芳妹差!”
“让我看看,嗯,是不错,不过她那胸脯子,恐怕没好几年揉把,赶不上小富华老板娘。就是有几年玩耍,也不一定能够上尺寸。”
“你尽瞎说。你不知道,咱这洎江的水土,那是极养好女人的。我听老人说,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能在这洎江安住下来,有个几年,能换个模样----”
“还有这一说?我到洎江也有两年了,怎么不觉得?”
“你他妈的是男的,能比吗?咱俩跟咱这大黑,是公的,不是老人老话说的那种——哎,你看大黑怎么了?”
“怎么了?哎呀,大黑,你干什么?”
大黑狗威武形状已经不见。这会儿只见它尾巴夹紧,头部伏低,两条前腿向前蹬着,身体尽量向后,嘴里发出高音调的呜呜声,好像在哭泣。
小四只觉得手里的皮绳很紧,大黑正在使劲向后拽,似乎是要飞逃而走,只是被皮绳拉住了,嘴里的高声调呜呜声,乃是一种无力绝望的哀鸣。
两个守门人从未见过大黑这个样子。就连前不久大黑见到国民革命军的凶猛狼狗“电闪”时,它也只是高度紧张,准备拼力挡住对方可能的攻击而已。
而那时,“电闪”只是冷冷地扫大黑一眼,就自顾自跟着主人走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大黑?”小四喝道。
大黑抬头看看小三小四,眼中流露出的恐惧神情,使两个守门小伙都吓一跳。
他两个赶紧跟着大黑那如见死神的眼光移动看去。只见右边的大石狮子,威严站立不动,从近处到远处,路上行人稀稀拉拉。不见有什么异相。
“他妈的,你个狗小子,是不是昨天晚上闹春睡不好,这会儿发梦哪?”小四笑骂道,抖动手中皮绳,想让大黑站立起来到正常位置,像刚才那样继续威风八面地蹲着,免了路过的行人见了笑话。
大黑不理他,保持着这种惊恐万状的姿态。它嘴里发出的哀鸣,声调变低了些。
小四觉得手里的皮绳松了。他也松口气。大黑总算不使劲想挣脱皮绳向后逃窜了。“这还差不多,老子是说你这大黑,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小四嘟哝说,低头看看,却是更加吃惊。
大黑已经低伏了身体,可怜兮兮地哆嗦着,既不挣扎向后,也站不起来了。那目光,好像人看见了神怪世界的魔鬼出现在自己面前-----
两个守门小伙子再一次顺着大黑绝望目光投往方向望去。
这次,他们看见了两人一狗,正施施然出现在街道远处。
“小三哥,你看,那不是何队长么?”
“是他,还有小富华的老板娘。妈的,这么远,老子都能看见那女子的胸脯,好像咱们梁家后花园的池塘水波,撩人哪!”
“你别水波胸脯的没个完,你看看,何队长拉着的,是不是大黄?”
“让我看看,嘿,还真是大黄啊?大黄不是被人吃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大黄,那就没被人吃掉。咱们俩要小心些,拉住了大黑。不要让它俩又打起来。
咱们梁家,何队长不会随便找事。可咱们两个,那就是下人,何队长要收拾咱们,那还不是跟这大黑咬肉丸子一样,一嘴一个?”
“那是那是,你拉紧了啊!哎,我看怎么有些不对,那狗倒是像大黄,可是那皮绳?那哪里是皮绳,是条破麻绳嘛,这怎么回事?”
眼见二人一狗,说说笑笑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