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通假装想着心事,等再世越女一转身,立刻两只眼瞪大,使劲盯着再世越女背后的身条,尤其是屁股,恨不得眼睛里伸出两把刀子来。待到再世越女再次舒展手臂,要按压前面时,陆玄通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蹿到人家侧面身下,两眼瞪得溜圆,一个嘴巴张开老大,只见再世越女两手自胸前虚空向下滑落,挤得衣服与身体融为一体,从上到下,陆玄通看得那叫用心,连一丝线条都没有遗漏。
此时的陆玄通双目圆睁,大口狂张,两道口水流出,若是有个善绘画的人在一旁,将这个面容描绘出来,那指定是惊世之作。
“陆玄通!”再世越女将身前衣服上的水赶下去才发现他,气得连连跺脚!
陆玄通拔腿便跑,不过只跑几步便停下来,低头一言不发,那个样子如同犯了错的孩子。
再世越女只能叹气,拿他没办法。总是两次救命的恩人,上次也看了,再看一次罢了。
早上俩人五更起身过来,这时还没过午时,二人转了一转,找到附近最大的一处酒家,要个楼上的单间,坐下吃饭。
不一时小二上来酒菜,酒往碗里一倒便是一股子酸味,再世越女当场起身怒道:“小二你这是找打!”
店小二立刻一脸苦相,辩解道:“这还是五日前做的酒,俺这里已是最好的了。”
“放屁!”再世越女抬手要打人。
“姑奶奶听俺说啊!”店小二都要哭了,指着颧骨上一块淤青说,“俺才被人打了一拳,姑奶奶你再打一拳,俺看不到走路了。”
果然,他不止脸被打肿,一只眼睛也是个乌眼青,只能张开一条缝,再世越女不由得笑了。
店小二解释道:“近日陷阵军每日都来要酒,这里的好酒都要给他们送去。他们不止明察,时常还暗访,若是有客人喝的酒好,那是好酒没给他们送去,打人那是轻的,都有两个酒家给他们拆了门面!本地的酒都要时候长,短时做不出好酒来,只是又不能没有酒,于今是多用了酒曲,赶着时候煮出来的,因此有些酸味,只能凑合着喝,没办法哪!”
再世越女顿时没了脾气。二人只能勉为其难,闭着鼻子往下灌。只听楼下有人大声说道:“列位可曾听到,正阳观山下被陷阵军围了,专找金伯年搦战……”
“你放屁!陷阵军有哪个胆敢单挑金伯年?前两日还被金伯年枭了主将首级。”有人听不下去了。
这话得到一片应和。人们都夸赞金伯年是如何厉害,有人甚至说金伯年天下无敌。
再世越女听了,心里颇感自豪。金伯年在人们心里是何等荣耀,回去就要去做他的女人!
有人哈哈一笑,说道:“你这消息是听陷阵军说的。陷阵军哪个敢去山下?都没有资格。这次确实围了山下,只是去的是王府卫士还有武林高手,说是要设伏捉拿金伯年。”
“不是单单地设伏,内里确是有高手,还是顶厉害的顶尖高人!”一个沙哑的声音,话语中带着一些神秘。
这一带商贾云集,做的是收货运货的生意,许多商人平日将事情交给底下的伙计,自己跑到馆子里混脸熟,捞情报,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人士。近来他们最关心的便是庄王跟金伯年开战一事,若是事先知道哪个能赢,那要冒生命危险前去联络,若是搭上了关系,以后躺着都赚钱!
人们纷纷询问庄王有哪位高人相助,沙哑的声音卖关子说:“你们可知道三侠三王?这便是其中之人。”
人们都急得不行,求他透个口风,那人大卖关子,好半晌才说:“这个人便是姬家中顶厉害的人!”
“是姬飞,还是姬易?”有人立刻追问。
“这个便不能说,列位近日便知。”沙哑的声音又在神秘兮兮。
“胡说八道!”一个十分浑厚的声音传来,陆玄通身子一动。
“我去去便来。”陆玄通说着,面罩一带,立刻下楼。
再世越女跟着下楼,来到楼下便扫视左面,寻找刚刚发声那人的位置,看到一张桌子空了三面,其中一面有酒有菜,却没有人,这时陆玄通已经从外面回来,再世越女在门口迎住,小声问道:“这人是哪个?”
陆玄通小声回道:“不是姬飞,便是姬易。”
“你可看清楚了?”再世越女有些不信。陆玄通这么快就回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陆玄通说道:“只看了一个背影,不过从走路便能看出,他的轻功不在我之下,不是姬飞也是这等高人。他冲了那面去了。”说罢用手一指。
再世越女看那面不是路,而是一片树林,蹙眉问道:“他看到你了?”
“刚才走路没压声,兴许他听到了。要不要找他一找?”陆玄通问。
再世越女没有回答,来到那张空了三面的桌前,向同桌问讯情况,同桌说对面的人刚刚发了脾气,而后直接离开了。再世越女再问那人的相貌,同桌说有四旬以上的年纪,面色微黑,甚有威严,看着像一方的大豪。
再世越女跟陆玄通都不认识姬飞和姬易,想着年纪是对的,只是凭一个说法来断定是与不是未免草率,再说这等人物见一见总是好事,于是商定去找人。
回到楼上,二人草草吃了饭,结账时询问店小二西北方向是通往哪里,小二说那里近处是小三河,只有十里多地,远处是正阳观山下的林弯,有三十里路。
二人将包裹交到店家存放,沿着方向一路赶去,不多时到了小三河,这里的住家不疏不密,散乱着有数十户,陆玄通挨个走过,在每家屋旁停留片刻,然后就是一摇头,再世越女看了,心里很是羡慕。二人一口气将堰子里边的住家走了,多少有些疲惫,想着找人也不重要,于是周边偏僻的人家就不去了,打道回去,商量要好好赏一赏巷子集的夜景,并且一定要买一坛好酒。
回到巷子集已是黄昏,再世越女领着陆玄通挨家挨户去叫门。再世越女说话温柔,嗓子恁好听,家家一叫就有人开门出来,然而一听要买酒便人人摇头,一直叫了几十户人家,终于有个人听了一犹豫,陆玄通立刻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塞在人家手里,又怕人家不卖,再拿出二两碎银塞去,谁知那人将酒抱来,却不是那种大坛子,是七八斤的小坛酒。陆玄通直翻白眼,当着再世越女的面又不好显出小气,你迫不及待给人家塞钱,转眼又要拿回一半,那多不好看?
“陆兄果然是三大侠中人,出手如此阔绰!”再世越女赞他,明显不是好意。
“那是。”陆玄通很爷们地拍拍自己平整的胸脯。
虽然酒不够喝,聊胜于无。接下来要找个山上的屋子住了,观赏夜景,然而一打听,山上并无客栈,眼看天都黑了,若是找个住家跟买酒一样困难,那指不定住处没找到,人家都熄灯睡觉了,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再世越女去山上找个能看夜景的屋子,陆玄通去酒家买下酒菜。
如何联络是个问题。再世越女随手折了一根草叶,放在嘴里一吹,声音十分清亮,陆玄通如法炮制,也吹得很响,二人相视一笑,分头行动去了。
再世越女很快找到了一户人家,是位于这一带最高一座小山的最上一层的房屋,自外面看来,大大的窗子十分敞亮。主人是个七旬老者,再世越女说明来意,出手给了他五两银子,老人家激动得一个劲称谢。
在里面看屋子便有些狭小,客厅里横着连两张桌子都摆不下,左右两面是卧房,都只能容三五个人睡觉,这一家人有七八口,明显住不下。再世越女皱着眉说还有一个人来,要晚上赏月。老人立刻说将客厅跟大卧房都让出来,还能为他俩炒两样菜。再世越女心知他在留客,哪里还好推辞?
老人让媳妇上茶,坐下跟再世越女聊了起来。老人说自己当年经商,将山里的皮货和药材卖往山外,是这一带有名的能人,家境很是殷实,后来外面人来的多了,儿子接手了生意后就争不过外地人,于今这个屋子都分了一半租给了别人,每月收二两银子养家,今日再世越女来了是雪中送炭,正好用这个银子将欠邓家的税钱交了。
再世越女问老人都有哪种税,老人说有保境税,这一带全凭邓家保境安民,不然不让东大沟的土匪祸害,外面的山贼也要进来。还有富人税,邓二爷说巷子集是生意人的地方,都是富人,不是邓家护着这些人哪能做生意发了财?再有免丁税,这里的人不出壮丁,全是邓二爷跟官府送了银子,通融所致。还有占地税,种田要占地,打猎也要有地方,都要交钱……
“甚么东西!当初就该将他家斩尽杀绝!”再世越女还没听完,气得大骂!
这时听到一声哨子响,再世越女赶紧出门回应,不一时陆玄通来到。
陆玄通一来就喊着要主人把酒热了,说可惜酒不够喝,老人听了,去里屋拿出一个更小的坛子,陆玄通赶紧开启盖子,顿时酒香四溢,陆玄通大喜,当场拿出一小锭银子放在老人手里。
老人拿着他给的银子,羞愧说道:“早十年我都不会要这个钱,哎。”
“那现在为何要了?”陆玄通笑道。
“人穷志短。”老人说着,拱手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