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神秘而得意的微笑,青儿这样说道:“赵姑娘,如果属下知道呢?”
这小妮子,跟随我好几年了,对于她的精灵古怪,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只要你能说出来,”我淡淡一笑,“好处嘛,总是会有的……”
她撇了撇嘴:“你,你先说,是什么好处?”
我把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她又羞又急,一把推开我:“我说你赵姑娘啊,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就想起为别人牵红线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再过了一阵子,她还是领着我,走向了那条小街。
这小妮子,到底还是个热心肠,前几天,居然利用外出的机会,将萧正涛所住的那一带地方,了解得一清二楚。
萧正涛不是名商大贾,没选择繁华闹市,也不难理解。不过,在我看来,他之所以要选择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主要还是要图个清静。
再走出一顿饭功夫,那屋檐,已经是隐隐在望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我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朝着青儿所指的方向,缓缓走去。
那屋檐,越发地明显了。
一个熟悉的背影,赫然出现在那屋檐下!
就在要开口打招呼的瞬间,我怔住了:
他的身边,竟然还立着一个婀娜的身影!
大致上扫了几眼,我能够确信,这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和我差不多的年纪……
怎么就这么不凑巧,恼羞成怒之下,我一跺脚,就想着要一走了之!
是不是这跺脚的声音大了些,萧正涛回过头来,打了声招呼:“哦,是赵姑娘和青儿姑娘,有失远迎……”
这声音,倒是颇为热情与友好的,听不出有多少作伪的样子。
这样一来,我倒是不好意思拔腿就走了。
再说,既然都已经来了,总要弄个水落石出吧?
输,也要输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
这样想着,我就和青儿走了过去。
在离他只有两三丈之时,只听他这样说道:“介绍一下,这是舍妹……”
说着,转头对那姑娘这样说道:“正芷,快来见过赵姑娘和青儿姑娘……”
那名唤正芷的姑娘朝他做了个鬼脸:“哥,如果嫂子不在里面,就不用见了吧?”
萧正涛先是有点脸红,接着又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再摆出兄长的架子,语气俨然:“正芷,平时,都怪平时为兄把你惯坏了!别淘气了,这两位姐姐,都是从相府那边来的!”
看到兄长如此发话,那萧正芷只得神情恭谨,跟我和青儿打起招呼来。
按照她自己的说法,看到兄长外出好一段时间了,有点放心不下,就找到这京城里来了。
那天夜里,我和青儿也不急着返回相府,就在那个稍显简陋的屋子里,随便吃了点晚餐。
席间,萧正涛说起,当刘大将军放松对乌衣巷的监视、戒备不久,那位陶辉陶世兄就找了个由头,说要到别的地方看看。还说,如果都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就算是回到故乡柴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至此,我才明白过来,由于司马宁另有要事,陶辉另有想法,参与昭亭事件的,就只剩下孙复和陆嘉了。
当然,从刘大将军一方来说,这样的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此外,我心中窃喜的是,跟在萧正涛身边的这位姑娘,只是他的妹子,因此,对于这位萧郎,我尚不至于完全失去信心。当然,也还不能就此认为,萧郎就是“孤家寡人”。万一他早已娶亲,只是不带在身边呢?
四个人一起吃夜饭,有些话语,一时也不便于直说,就只能暂时藏于心间了。
我也很清楚,既然青儿领着我找到这儿,我也就欠了她的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债,无论如何,迟早都是要还的。
再过了几天,看看刘大将军也没有什么要事差遣,我就找了个时间,再次来到这居所。
“萧世兄,”晚饭过后,我这样说道,“有些事情,民女还是想了解一下的,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皱了皱眉头之后,萧正涛回应道:“赵姑娘即有此意,那就到外面走走吧?”
说着,交代萧正芷几句之后,我和我一起外出了。
尽管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不相干的人打扰,前面一盏茶的时间,两人除了寒暄几句,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再过一阵子,两人来到一条小河边。
这个夜晚,月亮倒是圆了一大半,那倾泻而下的清辉,让身边的这条小河,一时泛起粼粼的波光。
凝视良久,我试着这样说道:“萧世兄,或许,刘大将军也算器重我。不过,就是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一官半职,充其量,也只是一个门客而已。因此,我也就习惯于自称民女。此时此刻,刘大将军也不在这儿,因此,那些套话,就不必多说了。”
“赵姑娘,有话直说。”萧正涛的语气,也甚是爽快。
“你,你既然是萧丞相的后人,那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总不至于不知晓吧?”
“知晓又怎样,不知晓又怎样?”
“当初,为了社稷苍生,萧丞相不计个人名利,为沛公挽住了一代名将的心!而此刻,也不需要你大老远去寻访什么贤臣隐者,你,你连投至大将军账下,都还是推三阻四的!”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姑娘,这件事情,我也是反复思忖过的。”萧正涛缓缓说道,“我,我觉得,到目前为止,恐怕还只是一些朝野内外的倾轧,没多大意思。嗯,用那句套话来说,就是,不想赶这趟浑水……”
“赶浑水?”我沉吟道,“你的这个比方,或许也不无道理。只是,至少你也知晓,大汉社稷沦亡至今,已经是一百多年了!或许,你也觉得,这些改朝换代,也没多大意思。只是,如果某种局势不能再维持下去的时候,改变一下,也就自有其意义吧?嗯,打个比方说,一栋房子即将倾斜,尽管我们也不能保证,另起一栋就会更好一些。不过,既然年久失修的老屋,已经确认不能再修修补补的,如果不想着‘另起炉灶’,那么,我们恐怕就只能在惊恐与无望之中,苟延残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