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阁,童鸢没有什么大碍,虽然抹了脖子,但是当时若水就施法封住了她的灵脉,只是顾笑,一剑穿心,一剑封喉,若水给她换了一身衣服,擦干净脸上的血渍,紧握着她的手。
柒寻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圣君节哀。”
“在晴雪峰的时候我身残体弱,又不能修行,时常遭人鄙视嘲笑,只有顾笑真心待我,有人轻视我,她会跟人约架,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把肉挑给我……”若水回忆着在晴雪峰时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当时连一声道别都没说就各奔东西,再见之时却是兵戎相见。
如今便是要生死相隔了吗?“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大千世界总有些禁术邪术能让人起死回生。”
“圣君当以大局为重,诚然总有些法子能得偿所愿,可付出的代价绝非常人能承受,如今局势动荡,应保全自身为重,圣君重情,可生老病死,生离死别乃人生常态。”
“所以一个人长生不死到底有什么好的?”生离尚有盼头,一次次的死别,一次次的痛彻心扉,眼睁睁地看着亲朋好友相继离去,独留一人苟活,这样的长生究竟有什么意义?世人还偏偏对此趋之若鹜。
“让顾小姐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埋在地底下,不见日月,被万虫啃食最后只剩白骨,若水舍不得,最后如沧海君那般,顾笑的尸身也被安置在寒冰洞。
再回凤凰阁的时候,童鸢已经醒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
南浔:“当然是玉姑娘救了你啊,你说你啊,当时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因为顾宁说得没错。”若水从门口进来,“皇后的确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们陛下为难的那种人。”
童鸢点点头,“如果我不那么做,有心之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多谢玉姑娘救命之恩。”
“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怎么来的,必定怎么给你们送回去,言出必行,定要护你们周全,只是如今顾宁上门挑衅,顾笑……”若水顿了顿,继续说道:“顾笑当众拆穿他的阴谋,不管仙门那边信不信总归要查探一番,瀛洲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谁也不知道,你们想回去的,便收拾一番,明日送你们回不夜城。”
第二日,所有人都收拾好了包裹,若水去送行,“叶将军,陛下面前,还望你美言几句。”
“玉姑娘放心,在下必定向陛下言明。”
“如此便谢过了。”若水看着其它人,“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切记,我不想人魔两族交恶,陛下不想让人知道人魔两族交好,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今日离开了魔界就当从没有来过。”
众人点点头。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由柒寻把他们送回不夜城,也算有始有终。
若水回到凤凰阁,一阵失落。常言道:日久生情,相处久了,生出了些情分又要离别,果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日后便又只剩她和柒寻了。
柒寻从人间回来已是半夜,若水就坐在门口,靠着门框睡着了,柒寻二话不说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伸手去抱。
“你回来了。”若水任由他抱着,双手攀着他的脖子,眼皮儿动了动。
“让你久等了。”
若水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也没多久。”
她竟真的是在等他?柒寻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又觉得阵阵心疼,他一心想要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真占了位置,又见不得她如此看重,腋下和腿弯处的手微微收紧,稳稳地抱着,踏进屋子,把她放在床上。
若水打个呵欠,扯过被子,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柒寻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第二日,若水是闻着香味醒来的,难得去人间走一遭,柒寻自然不忘给她买好吃的,见若水醒来,柒寻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过去给她更衣。
若水伸手接衣服,说道:“我自己来吧,你不要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废人。”
柒寻不依,拿着衣服站在若水身后,把衣服展开,“顾宁那一掌,不说用了十成功力,至少用了八成,也就只有你当个没事儿人一样。”
若水双手伸进衣袖里,“真的没事儿,受伤嘛,第一次会痛,第二次会喊,三次四次,习惯了便觉得没什么了。”
柒寻心一沉,“是我没有护好你。”
若水看着他,“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人怎么总是喜欢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穿好衣服,若水往饭桌走去,“说起来那日见你用着噬魂剑,着实捏了一把汗,日后别用了。”
“是!我已经把剑收起来了。”柒寻满心自责愧疚,在后面跟着。
若水落座,看着满满一桌的吃食儿,有些是买回来的熟食,有些是现做的,若水抓起一只大鸡腿,啃一口,嚼两下又放回碗里。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柒寻问道。
若水摇摇头,开口道:“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年头了,人说君子远庖厨,前日你与顾宁出手,身法了得,让你整日与锅碗瓢盆为伍,实在是大材小用,屈才了。”
“圣君多虑了,能留在你身边,是属下的荣幸。”
“口腹之欲而已,想想也没什么,我也不是非吃不可,以后就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柒寻立刻说道,“真的不麻烦。”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若水看着他,“我生性懒散,觉得什么都麻烦,既然你觉得不麻烦那就随你吧,若是觉得勉强了,直接与我说便是,可别心里藏在掖着事后又觉得委屈。”
“不勉强,更不会委屈,能为圣君效劳,属下乐意之至。”
话说到这份儿上若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拿起刚才的鸡腿继续啃,对柒寻说道:“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柒寻坐在她旁边,偶尔吃两块,更多的是给若水夹菜、剔骨,专注又娴熟。
若水支着下巴看着他。
“怎么了?”柒寻问道。
“想不通。”
“什么想不通?”
“想不通你明明一身本事为什么要这般在我面前伏低做小?”
柒寻动作一顿,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不过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亲手把她推开又天真地想把她挽回,可悲的是连真实的面目都不敢展现在她面前,只想留在她身边,只要能留在她身边,怎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