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正一筹莫展时,科西斯听到远处有猫头鹰的叫声,那叫声无比的刺耳,让人不得不怀疑它的出现是否带有其他意义。
“?那边好像有动静。”他跟着声音寻去,最终在猫头鹰栖息的那棵树下停住脚步。
地上有一封白色的信,上面有土渍和已经发干了的褐色血迹,科西斯打开来看,里面存放着一个碎出痕迹的校牌和折叠纸条。
那校牌上写着名字:伊莲。
“这里为什么会有伊莲的信物?”科西斯拿起信封朝着那边的三人大喊。
梅迪娜听到后第一个大步过去夺取科西斯手里的信物,她个子较高,一把就将纸条抢了过来。
那上面的文字像梅迪娜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东西,越往下读她的面色就越苍白。
她看向科西斯攥住的名牌,瞬间觉得这纸条是世界上最不安的物品,撒开手立马将它丢在一旁的灌树从里。
梅迪娜颤巍巍的后退,眸子中尽是愤怒与不甘:“装神弄鬼.....!”
“难不成真的是亡魂作祟?”科西斯挑了挑眉说道。
达伦娜只是惊恐的看着那封信欲言又止,她退缩了,选择掩埋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不可能...”梅迪娜心不在焉的否认科西斯。
“如果真的是伊莲同学,我们不妨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可能!!!”梅迪娜近乎崩溃的大喊。
科西斯:“?”他不明白梅迪娜为什么这样大的反应,“你在叫什么?卡佩小姐,伊莲同学即使死去了,变成徘徊不前的鬼魂找到我们又怎么样?她会害无辜的人吗?”
难不成...伊莲的死和梅迪娜有关?科西斯狐疑的看着梅迪娜,“卡佩同学...你知道一些伊莲同学自 杀事件的内幕?”
“梅迪娜,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伊莲同学?”简的困惑飘荡在梅迪娜的耳边像极了伊莲的质问。
为什么梅迪娜要那样对待伊莲呢?是因为她得到了自己没有获得的荣誉吗?还是因为这个世界上那群在外围笑着袖手旁观的各位人渣和垃圾父母给予了梅迪娜继续祸害受害者的勇气呢?
无论是老师,学校,法官,同学,父母,没有人在意那孩子堕入了地狱。
那群强迫她发生性关系的陌生男人提起了裤子结束了自己的罪行,也结束了伊莲的一切。
而自尊心就像一根针,缝合了女孩的嘴巴。
“弱小是本罪...”梅迪娜自顾自的嘀咕。
我们的眼睛可以发现浩瀚宇宙,却看不见社会底层最悲惨的世界。
“喂...你怎么了?精神还正常吗?”科西斯有些担忧的后退几步与梅迪娜保持距离。
梅迪娜笑了,笑的有些癫狂,“我看起来,像是不正常的吗?”
弱小就是原罪。
“你的人生活成烂泥地狱是因为我吗?”梅迪娜对着那个碎裂的名牌说道,“呵...真是好笑。”她咬牙切齿道:“你从出生那一刻起,人生就已经堕落到地狱深渊了。”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对你们这群人来说,家人才是最大的施暴者,为什么总要找别人算账?!”
“早知道你这贱人这么记仇,当初就不应该针对你,直接杀了你然后束缚魂魄丢在湖里才对!”
梅迪娜声嘶力竭的嗓音像划破天际的刀尖,整个里空间开始不稳定的晃动着。
简觉得里世界的空间好像要破裂开来,她立马念诵逆转咒语,试图为这股不安的晃动加大力度。
“伊莲就是我霸凌她的,又如何?”梅迪娜咧着嘴笑着冲科西斯说道,她此时的表情像极了吃人的恶鬼。
“为什么你们这些穷人都相信什么惩恶扬善啊?”
“都会相信因果报应?”
“在这个世界里,绝对的支配就是正义,在人类的社会里,权力和金钱才是你们的神,有了这些,就和神明无恙了。”
她蹲下身来俯看着科西斯,“不管你们这种人再怎么卖命学习魔法,也无法取代我的位置,因为除了这些,你们什么都没有了。”
“而我则是那个等你们完成了魔法大法师的梦想之后,用金钱与权力来让你们为之卖命的人。”
梅迪娜说完这些可怕的疯言疯语之后,简终于找到了里空间的破绽,她挥舞着魔杖将逆转魔法的咒语吟唱到最后,但她的魔法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噗啊哈哈哈哈.....”
北方森林的迷雾深处传来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
“丑恶,美味啊...我们今晚的佳肴...”
那声音散发着一种类人的癫狂,时而像婴儿的啼哭,时而像动物的啼叫,时而像群众的痛呼。
“什...怎么回事?”四个人猛然看向北方。
有黑色的大体虚影在雾中徘徊,它有数十丈高,身上长出无数条触手一样的东西魔性而狰狞的暴露在空气里。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全都要吃掉....”
那东西发出像锯子拉木一样难听的笑声。
“我闻到了,闻到了很好吃的东西....!我要吃那家伙!把那家伙给我!我就完成你们的愿望!”
那家伙兴奋的张牙舞爪着,白茫茫的雾中忽有一颗巨大的眼球猛然冲出,直击简的位置。
风掀起简的衣袍边角,将她的帽兜吹落,一头柔顺的墨发随之扬起。
“蛇,尾巴。”
她轻轻开口,左手放在胸口前做出召唤的手势。
粽蛇感知到了召唤并遵从了简的意愿,它将尾巴甩出去的那一刻,简念诵了伊五教授今日所教导的生长咒,蛇的体型瞬间增大了与那只眼睛近乎同等的倍数。
蛇的尾巴撞断了周边的树木,也撞飞了那只直面飞击而来的眼球。
“痛....!好痛啊啊...”那怪物痛苦扭动着身躯,被击飞撞到一旁树上的眼球迸出许多紫色的液体,但那怪物渗出的血液又滋生出了新的触手。
是的,简在赌,赌这个世界的怪物是否可以承受攻击。
“它可以被攻击到!”科西斯大喊,举起魔杖就又发动了新的一轮火元素攻击。
“啊啊啊啊!!”达伦娜恐惧的尖叫,她用魔杖疯狂的捅向距离她非常进的触手。
但无论他们怎么样做努力,那怪物留出来的血肉和气息都会产生新的危险触手。
“好痛...好痛啊...”怪物嘶吼着,“没用的....痛苦是滋生我的本源!在这无限的空间里你们无法逃出这里!待到限制我的迷雾逼近你们,你们终将死亡!而我也会脱离痛苦!”
“除非....除非你们把那个黑发的女人给我吃!给我吃!我们的佳肴!我们的愉悦!”怪物又开始兴奋的扭动触手,“把她给我!把她给我!我就让你们回到属于你们的世界!我发誓!我会用无相法则之名启誓!”
梅迪娜像是听到了什么绝无其他选择的单选题一般,她立马指向简,冲着另外二人指挥道:“喂,你们听到了吗?把她给那个东西就可以出去了!”
“搞什么!恶魔的话你也信吗?”
科西斯一边躲避攻势,一边也同样大喊着回复梅迪娜,“要杀死它!杀死它我们才能出去!”
“可我们根本没有可能杀掉这种级别的魔物!它是恶魔!我们无法应对的恶魔!”
达伦娜挥舞着魔法的胳膊垂拉下来,她已经快精疲力尽了,这种怪物不是魔法学生所能应对的。
“切割!”
简用元素切割魔法击落了一颗小松树木替达伦娜挡下触手的鞭策一击。
不行....这样下去,他们迟早都被耗死,达伦娜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难以呼气。
于是她对着一旁气息不稳定的简颤抖的说出真心话:
“简同学,要不你去死吧。”
“?”
简的心里明显咯噔一声,有些复杂的看向这个曾经对自己友好的打过招呼的女孩。
“它说了,它想吃的是你不是我们,如果你牺牲换来更多人的存活...这不是值得称颂的吗?”达伦娜绝望的哭出声音,“求求你了!请你去死吧!”
“我们没有机会赢的!”
她举起魔杖指向简,那闪烁的白光映射在简的瞳孔中,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献祭给我!把她献祭给我!我放你们走!”恶魔大声欢呼着, 似乎越是绝望压抑的情绪环境,越是滋养它的愉悦。
“住手啊!”
科西斯因跑神而被触手击中,他被甩飞略过简的面前,被达伦娜正好释放出的魔法击中,重重摔落在地上,嘴里涌出鲜血。
“天杀的....”科西斯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腥。
队友的受伤似乎惊醒了达伦娜。
离开森林要多些人召唤骑士灵引路才好,较为靠谱的人受伤了就像一群羊羔失去了领头羊。
“怎么...怎么办才好...”
梅迪娜也是愣在原地,看着同伴流出那刺目的血,她脑海里警铃大作,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才不要死在这里!梅迪娜咬着牙狠狠地握拳。
达伦娜双手紧握那根黑色的魔杖,姿态像极了握住了仅有的防御武器。
“不怪我!这不能怪我...是...是你!”她再次用魔杖的末端指向简,“是你!这都要怪你啊!你早些给它吃掉啊!早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啊...!”
达伦娜大哭着,双腿瘫软的几乎快要跪坐在地上。
“我们仅凭几人之力是杀不死这个东西的....你们百分百确定它遵守承诺吗?.”科西斯艰难的说道,“我们....如果真的...活着出去,还需要齐心协力召唤出强大的骑士灵寻找星空门...咳咳..”
“那家伙已经用力量之名起誓了就说明不会骗我们!”梅迪娜吼道。
“咳咳咳....”科西斯实在发不出一点声音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散。
“求求你了,简,我求求你了,让我们出去吧...科西斯快不行了...”达伦娜的声音哭成碎片,沙哑的恳求像极了催命的符文。
“将她丢出去!丢出去!丢给那个怪物!”梅迪娜的声音依旧刺耳,像极了夏日的永不停息的虫鸣。
“对不起....对不起...”达伦娜不断的叨叨那三个字,像着魔了一样。
“.....”
简的红眸静静凝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失望吗?或许连失望的资格都没有,那怪物想要吃的确实是自己,一人的性命换取三人的性命是在这种残酷的情况下不得不做出的唯一理智选择。
‘是啊,只要我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吧,虽然现实世界里还是有其他简诅咒存在,但她死在里世界至少给现世界少添了点麻烦不是吗?’她这样想道。
只要没有她,赛德就不会疯掉,也许他还会继续过着他平凡的生活;赫西塔也不会被诅咒杀死,她依旧是万人仰慕的大女巫。
即使有这一身美丽的外貌又如何?它终将会被诅咒侵蚀,会有破除诅咒的那一天吗?概率为零吧?
即便真的可以破除诅咒,自己又是否可以带着这些不同寻常的记忆和普通人那样平凡生活?可以安心的不被任何过去的噩梦所缠绕吗?
自己就是灾祸,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无论在哪里都会引来不幸。
而简集体也在虚假的爱意中被疯狂虐杀,经历一次次的背叛与黑暗。
她们明明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人们怒喊简是怪物,是偷盗人理智的怪物,可那些被欲望染透的人只会在乎她的外表,他们明明对简一无所知。
连梅迪娜那样的人渣都可以活着,如果世上真的有神的话,为什么神不睁开眼看看这个杂乱的世界?人类真复杂啊,对强者卑躬屈膝,把弱者当作食物。
简望向那迷雾中的魔物竟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自己和那雾中的丑陋东西到底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自己的未来只能是变成这种东西的下场?
明明达伦娜前些天还说她是个温柔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