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风来时,漓豆没有闪开,致使左脸被打中。
她捂脸瞪视行凶者:“江云蕾,我很记仇的,谁敢惹我,我还一针!”
江云蕾狂笑不止:“哈哈哈,笑死人!江采篱你试试,你还能说出话来吗?”
漓豆张张嘴,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她一手捂住喉咙,一手指着江云蕾,双眼冒火。
“呵呵,和我争?江采篱,你什么时候斗得过我?才两岁,你就被送回那个鸟不拉屎的边远小城,人见人厌的像一坨屎。你外祖母宠你,可她两次进京都错认我为你,还要承受我的冷待与嘲笑。”
眼前这张本来还算好看的脸,因得意而极度扭曲,变得丑陋至极,漓豆轻蔑一笑。
这笑容更激怒江云蕾:“死到临头你还笑?知道你为什么说不出话么?哈哈,告诉你,刚才店小二进来添过茶水是吧?我听他说,你喝了那杯水。”
见漓豆不住摩挲喉咙,江云蕾端起茶壶窠,自斟一杯:“那小二出来说,亲眼看见你将茶喝了下去。哈哈哈,江采篱,你还是那么笨,那么蠢!”
说着俯身凑近漓豆:“还有,你那好友赵绾云,赴约到半路,马车坏了,衣服弄脏了,然后,我来了。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哈哈,等那个比你更蠢的女人赶来,看到你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她还得背上毒哑好友的罪名。哈哈哈!两只傻瓜凑一窝,狗咬狗!”
忽然,“啪,啪!”两声响过,江云蕾只觉得两颊滚烫热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江采篱,你打我?”
“打你怎样?”漓豆挑挑眉头,倒出茶水冲洗右手,“我还嫌弄脏我的手。”
不愧小盲流出手,这两个耳光力度实在大,江云蕾脸颊肿了起来。
只听打人者漓豆继续说:“江云蕾,你和江云燕、江云鹊一样,笨且蠢。你笨,云鹊指使丫鬟往楚小将军酒杯放逍遥粉,被小将军识破,焉知他不会将瞒过之法教与我?你蠢,收买的什么小二?他将茶杯置于我面前,声音也抖、手也抖,怎能骗人喝他的茶?”
江云蕾又惊又羞:“你!”
漓豆蔑然一笑:“我用袖子遮挡,将茶倒进这皮囊中,然后,兑进茶壶窠里……”
“什么?”江云蕾惊恐万状,看看茶壶窠,又看看漓豆。
刚才,她自斟自酌,从茶壶窠给自己倒了一杯……
“救……命……”江云蕾捏住喉咙,拼命往外咳,却只发出沙哑的“吭吭”声。
她一手指着漓豆,双眼冒火,一如漓豆的刚才。
“所以,喝下哑药的不是我,而是你。江云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蠢笨如猪!”
漓豆说完,一把弄乱自己的头发,揪起面前死狗似的女人,从窗台翻到外面的小巷。
做小盲流半年,闯荡江湖一年,力气也练出来了,拖江云蕾还真像拖死狗。
小巷外面就是大街,漓豆十几步奔到大街上,放开喉咙喊:“救命啊,有人要毒哑我!”
“救命啊!妹妹下毒害大姐!”
什么?姐妹相残,天大奇事!立刻有几个人围过来:“喊这么大声,怎么回事?”
又有一个说:“空口无凭,我看你毒的她吧?”
“各位善良人,好心人!”漓豆眼泪哗啦啦落下,“要不是我发现店小二手抖,逼他说出实情,被毒哑的就是我了!”
转手一指:“这是那小二,这是我两个丫鬟。”
原来蝶羽、蝶风早把小二绑住,推了过来。
小二耷拉着脑袋,满脸羞愧。
众人看这情形,相信了大半。
漓豆继续哭诉:“各位好心人,我好好在酒楼等手帕交,谁知她,将我朋友拦阻在半道,她买通店小二来下药害我,然后亲自来看我惨状,要不是我警觉,早死透了!”
说着又哭诉人生遭遇,如何自小被丢回老家,如何被妹妹冒充……
没说得几句,江云蕾的丫鬟和随从闻讯赶到,想挤进人堆搭救主子,偏偏有十几个看热闹的闲人、乞丐挤来挤去,硬是把他们拦在圈子外边。
围观的人群听得心酸,有人仔细看地上的江云蕾:“这小姐穿着光鲜,不知哪个大户人家的……”
又有一个说:“嗯,有点面熟……”
江云蕾千金万宝的,哪里受过这场面?此时被漓豆扯得披头散发,难堪至极,偏偏说又说不出,骂又骂不得,恨不得眼前登时出来一道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才半柱香功夫,看客将漓豆的话听了大半,有一个说:“这位姑娘,现在只是你一面之言,还不如报官去,由官府将是非曲直慢慢审出来。”
漓豆抹一把额头,说声“多谢提醒”,就要拖住江云蕾往前走。
这时一阵马蹄声,过来十几个人马,为首的勒住缰绳大声喝问:“什么人在此闹事?”
江云蕾的丫鬟画春一看领头的,登时喜出望外:“涂副领,快救小姐!”
原来,来人是太尉府府兵卫的涂姓副领。
涂副领也认出来:“画春姑娘,怎么回事?”
画春用手一指:“涂副领,快,小姐被困在里面!”
涂副领明白了,高喝一声:“太尉府兵卫!速速闪开!”
听来头不小,人群怕了,迅速留出一条通道。
画春跑进去扶住主子:“小姐,您怎么啦?”
“啪!”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只见主子指着回府的方向比划,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画春登时领悟:“好,我们先回去!”
于是,和其他丫鬟扶起江云蕾,挤出人群,爬上马车,溜了。
见江云蕾要溜,漓豆将就拉扯几下,就放了手。
这时四舅母和春芽赶来扶住她。
眼前移来一道阴影,原来涂副领居高临下,用马鞭指着漓豆和吴四夫人:“你,你,到太尉府一趟!”
吴四夫人大声质问:“太尉府?凭什么要挟平民百姓入府?看你这架势,我们入了太尉府还能活着出来?”
“大胆刁民!”涂副领扬起马鞭,马鞭在空中甩响,眼看要打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风过,横空飞来另一根鞭子,将涂副领的鞭子卷走,纠缠着飞上街边的屋顶。
涂副领丢了鞭子,失了面子,见众人都看着圈外一个白衣少年,就知是他出的手,恼羞成怒,连忙命令部下:“给我打他!”
有看客不服,大声抗议:“人家姑娘要告官,太尉府兵卫赶来,将疑犯救走,还要打人,贵为太尉也不能这样嚣张跋扈吧?”
又有看客大声附和:“太尉府仗势欺人,天理何在!”
更多的人驱赶涂副领等人:“走狗,快滚!”
涂副领见势不妙,说声“撤”,灰溜溜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