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门离开,一路往南,再往西稍稍折了一折,依照日月星辰作为路标,踏着脚下的路,玄天派离沈炎越来越远。
青山辽阔,绿水悠扬,人间的景色和印象之中没有什么区别,不过看遍了神仙美境,再看此情此景也觉新鲜,飞鸟虽不如十峰上的仙鹭夺目,却也是一派清新,甚难捕捉。
路,是杂草丛生的路,并不同十峰之内的路,处处由青石板堆砌,就连广场之上,也是由汉白玉长铺而去。路有小石,稀碎了一地,毕竟是修行人,沈炎对此并不挑剔,甚至是何处的杂草多就踏在何处,对此没有丝毫的在意。
而沈炎选择走在这种充满荒凉的道路上,也是因为他选择了远离尘嚣的道路。这是他选择的修行路。
不带丝毫的眷恋在这条远行的路上行走了七天,虽一路畅通,终究还是遇上了留客雨。
这场瓢泼大雨倾泻大地,并不同谁讲半点的道理,下了整整的两天,依旧没有停下的眉目。
天要留客,客不得不从,沈炎这么一停留,留了足足三天。
大雨拍打着破庙上的瓦片,水哗啦啦地在瓦片上汇集落地,形成湍急的水流,从缺了口的门槛下方流出,回归了大地。路遇庙宇破败是无奈,留得半点荫护是幸事。
破庙里的神像已经不复存在,砖石堆砌成的神台也是四角缺失,露出了里面的砖石地基。帷幔落满了灰,条条垂落,不再附带华贵的景象。
沈炎坐在这一石台前的一张枯草横出的蒲团上,静静地闭目细听风雨,等待雨停。
忽然“咣当”一声,地上传来铁器落地的声音,更有另外还有一声闷响随后响起。
“你这娘们还真会藏真难抓,追了你三天了才将你从石头缝里揪出来。”
一个巨大的阴影遮蔽住了破庙门口,令破庙内变得暗了下来。
一声幽幽的哭声在庙中响起,大汉听得烦躁,一把揪住了地上之人的衣领。从这哭声之中可以听出是女子的哭声,甚至,还是一名娇媚柔弱的女子。
“给老子闭嘴!哭哭哭,每每抓到你就在这里哭!真要老子放了你才会笑是吧?娘们挺会装,老子花了十两将你买来,你就是老子的人,老子要你向东你还敢向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娇柔大小姐?”
那大汉呸了一声,将这名娇柔的女子再次丢到了地上。
“既然在同一屋檐下避雨,兄台能否安静些?”沈炎开口说道,同时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第一幕,就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女子肤如凝脂,唇若樱桃,眉眼哀怨,一抹碎发散于额前,美丽却破碎,甚得人怜惜。这女子被丢置在沈炎的面前,双手被缚,经历了多日的奔波逃命,如今是想爬也爬不起来。
“嗬,我还以为是个死人死在这儿,原来倒是能说话呀?”
那名女子一咬下唇,双眼盈泪,幽幽地哭了起来。
“求求你,救我。”
大汉一听,仰头哈哈大笑。
“求他救你?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他救你?”随即,他将视线从女子的脸上移向沈炎,“怎么?想不想救她?”
“兄台这句,是在挑衅吗?”
沈炎说得倒是平静。
那大汉冷冷一哼,活动了一下肩膀脖颈,按响了指关节。
“我倒是很久没有和人打过架了,深山野岭的,能练手的就只有虎熊豹子,现在倒碰上有趣的了,小子,你的运气不好,遇上我杜老三,不过你放心,去了以后,坟冢必定少不了你的。”
沈炎轻声笑了两声,没有鄙夷,更没有轻视。可这一声,却是确确切切的反笑他人。
“由杜老三一名号可见兄台在家中排行老三,在下说得没错吧?如此荒山野岭,不曾想竟然也能养活一家子的人,我倒是好奇此处开荒后,会成什么样子了。”
“或许会很是繁荣吧。”
“不过这些对现在来说,都是后事了,说回坟冢,难得兄台为我想得如此周到,所以,在入坟冢之前,我有一必要做的事必须亲身经历一番,如此人生方无遗憾。”
沈炎来到女子的面前,蹲下。
如梨花般的女子,若是不护着,便将在下一瞬吹来的风雨中零落,她是如此地脆弱,又是如此地急需一位护花使者伸手护卫。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也终于等来了一人的伸手。
沈炎带着笑,将右手伸到了女子的衣领。
沈炎双指一曲,扭转方向,向女子下颌深深剜去,双指没入女子的皮肤,深深陷入了皮肉,脸皮在转瞬之间就被撕扯了下来。
沈炎左手剑诀一竖,迅速地从对方的额头划下。
皮肉被剥离的瞬间,女子没有痛苦呼喊,却在剑诀的滑落后惊声尖叫。
沈炎没有救她于水火,而是将她置于水火。或者说,是给他们带来水深火热。
“二哥!”
大汉惊呼,提起地上的长刀即刻劈向沈炎,沈炎抬起剑诀一挡手化屏障向上一推,停在半空的寒刀立即被回击了出去,连带着人也跟着连连后退。
“你说什么?二哥?也是,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女子,强抢民女,只是戏码。”
地上那一名被术法所伤的人,发出了强烈的气劲将沈炎振开,一瞬之间从沈炎手中夺回了脸皮。
一阵旋风席卷而过,他来到了大汉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沈炎,他恶狠狠地顶着沈炎,一边慢慢地将脸皮往自己的脸上重装。
就在脸皮贴在他脸上的肉之后,慢慢地滑落。
“我的脸!我的脸!”
见自己的脸再也不能与皮肉重合,他开始变得癫狂了起来。
“不能将这张脸贴在我的脸上!这张脸皮往后又有何用!!”
他抬手将这张脸皮撕了个粉碎,皮肤落在地上,瞬间腐化,成为一堆粘稠的黄色液体。
沈炎笑了笑:“不是这张脸皮没用,而是往后遇上什么脸皮,都不能用。”
“啊!!”经沈炎这么一说,他彻底癫狂。黑气从他体内窜出,席卷周遭一切。
“二哥!脸皮事小,对付这人事大!这人有点能耐,一不小心恐怕会栽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