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一棵千年神柳
书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作者:苨妮 本章字数:4000字 发布时间:2023-10-01

苦荞见小姐拿着红色的绸带从山洞出来,立刻站起来迎上去:“小姐,可有收获?”


千里寻点点头:“随我去正殿。”


她们原路返回,来到尼姑庵的正殿,又传来连续不断的念佛声。有人正在跪拜,女尼忙着敲木鱼。千里寻不便打扰,与苦荞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拜佛人起身从正殿后门离开后,女尼抬眼看到千里寻手中的红绸,主动走上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请跟我来。”


千里寻带苦荞跟随女尼拐到正殿后面。


女尼说:“这里有笔墨,施主先写下名字,我再带您去找神柳。”


正殿后面有张桌子,放着笔墨。千里寻走到跟前,将红绸铺好,拿起旁边的笔,要写下名字时犹豫起来。


尽管她认为自己是千里寻,可周围的人认为她是朱淑真,也只会用这个名字称呼她。到底该写哪一个?犹豫半晌,最终决定两个名字都写。她用小楷先写“千里寻”,再写下“朱淑真”。


想起读书时,偶尔看到一本书编者很多,其中有编者已去世,会在此人的名字外加一个方框。千里寻学着,在“朱淑真”三个字的外面画了一个长形的方框。完成后,搁下笔,拿起红绸看了看,十分满意。


“小师傅,我已写好,麻烦前面带路。”


“请跟我来。”


出了正殿,从西边的门向尼姑庵后面拐去。尼姑庵并不大,很快来到后门,跨出后门,便是后山。


“我送施主到此,神柳在后山之下,您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会看到一个池塘,神柳在池塘边上,善男信女喜欢把红绸挂在神柳上,找起来十分容易。”


说完,女尼从后门进了尼姑庵,顺手把门关上。


千里寻急道:“门怎么关了?一会儿我们还要回去!”


苦荞说:“小姐不用担心,我们待会儿下山,直接从山脚下绕到上山的入口处,不就行了。”


千里寻恍然大悟:“说的有道理,赶紧下山。”


苦荞从小姐手中接过红绸:“还是我替小姐装着。”千里寻没有拒绝,松手给了苦荞,看着她把红绸卷好,塞进袖子里。


主仆二人顺着山路向下走。


后山的景色相当宜人,千里寻却无心欣赏,她一直挂念神柳,关键是这棵神柳也生长在池塘边,会不会让她产生一种故地重游之感。


下山的路很好走,看样子从尼姑庵去神柳处挂红绸的人不少,她猜测定以年轻人居多,因为山路被踩得相当结实。


下山比上山要容易许多,不知不觉已到山脚下,周围都是石头和疯长的野草,野草甚至与千里寻一样高。还好,野草中也被踏出一条路,苦荞走在前面探路,千里寻一边拨动身旁的野草,一边向外走。


苦荞先走了出去:“小姐,果然有个池塘。”


千里寻用手拨开最后挡住视线的野草,将步子迈出去,眼前出现一片池塘,不是很大,里面生长着荷花,一只青蛙蹲在荷叶上,没有发出叫声,瞪着两只鼓鼓的眼睛观察周围,没多时,纵身跃起,跳入水中,水中绿色的浮萍立刻向四周散去。


千里寻只觉一切似曾相识。她快走几步,来到池塘边,寻找神柳。的确很好找,池塘边只有一棵柳树,关键是树上挂着许多红绸,映着绿叶,使整棵树成熟中更显娇艳。


千里寻绕着池塘向神柳走去,她的心跳加快,到底是梦?还是她又回到穿越之前?眼前的神柳与地震时倾倒的那棵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的枝条上挂着许多红绸。


来到树下,千里寻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泪水从眼中滚落下来,她忍不住上前抱住神柳粗壮的树干,像抱住亲人一般,轻声说:“带我回去吧,我不喜欢这个时代,尤其不喜欢莫名其妙的婚姻。”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一会儿,希望神柳能给予她肯定的答复。


可神柳没有任何反应,冷冰冰的树干也没有一丝温度。千里寻睁开双眼,一脸失落。她慢慢放开神柳,向后退去,抬头望着繁茂的枝叶和随风轻轻摆动的红绸,更加确信它就是地震后带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神柳。


她转过身,想要寻找她与申简辰决斗的场地。周围全是杂草和石头,不远处只有山,除了池塘和神柳,其他完全不一样。千里寻清醒许多,这是一千多年前神柳所在之地,又如何能找到一千多年后的痕迹?


更奇怪的是,穿越前的时代神柳在另一个城市,穿越之后它却在临安地界。现在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


苦荞从袖中取出红绸:“小姐,我帮您把红绸挂上去吧。”


苦荞找到一条柳枝,准备将红绸绑上去,千里寻从迷惑中清醒过来,阻止道:“净光法师说要挂在西面的枝条上。”


苦荞只好住手,抬头望望太阳,刚刚偏西,她走到太阳的方向:“小姐,这里是西面,我找一条柳枝挂上去。”


千里寻瞧着神柳,发现凡是人能够到的枝条一大半已挂上红绸,她不想与众人的红绸挤在一起,再说这么低,很容易被人伸手拽走。


她向神柳高处望去:“我打算挂在那里。”


苦荞顺着小姐的目光望去:“啊!小姐,这么高,怎么上去?您不是为难我吗?”


“拿来!”千里寻伸出手。


苦荞乖乖地把红绸放到小姐手中:“小姐,这么高,您能上去吗?”


千里寻没说话,攥紧红绸,启动轻功,“嗖”地一声蹿到神柳的高处,踩在柔软的柳枝上,如同步履平地。


苦荞不由赞道:“我家小姐真厉害!”


千里寻在高处找到一条柳枝,将红绸绑好,刚要跳下时,发现离池塘不远处的密林中藏着一座府宅,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住的地方。


她跳下后指着府宅的方向:“那里竟然有座宅子,你知不知道是谁家的?”


苦荞朝小姐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根本看不到宅子。


“看来你也不知道,算了,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还是赶紧回去吧。”


千里寻又看了一眼神柳,她打算以后常来此处坐坐,在陌生的时代神柳令她倍感亲切。


她与苦荞环绕山脚走着,一路上也是杂草和顽石相伴。想起净光法师的建议,千里寻问道:“苦荞,你可知哪里有竹林?”


苦荞在小姐前面边走边说:“我们村的人以种竹子为生,周围有一大片竹林。小姐问这个干吗?”


“还不是净光法师给我出的主意,说竹子对我好,让我找个有竹林的地方住上一个月。”


“太好了!小姐就去我家,我也正好回家陪爹娘住一段时日。”苦荞很开心,很快又担忧道,“只怕姑爷不会同意。”


千里寻根本没将林觉放在眼里:“林觉算老几?老娘的事老娘做主!”


主仆二人聊着天儿,不知不觉来到大山入口处。林家的车夫正坐在石头上,拿着饼子大嚼大咽,见夫人回来,收起半个饼子,走到马车前,做好回城的准备。


到达林府时,天刚黑。


林觉早已从下人口中得知朱淑真出去一整天,待她回到竹兰居后,派人把车夫叫来,问道:“她今日去了哪里?”


“回主君,夫人去了尼姑庵。”


“尼姑庵?去那里做什么?”


“小的只负责赶车,没跟着上去,夫人到底做些什么,我不大清楚。据我猜测应该是拜拜佛,求神佛保佑。”


“谁不知道!要你说?下去吧!”林觉是想知道娘子有没有借着拜佛,跟哪位才子私会。


千里寻回到竹兰居,看到里面栽种的竹子,又想起净光法师的建议,心想,这里也有竹子,难道住这里不行吗?非要找个竹林?很快她想通,肯定是竹兰居的竹子太少,对人的影响不够大。


千里寻换完衣裳,感到腹中饥饿:“苦荞,我饿了,弄些吃的来。”


苦荞去厨房安排,不一会儿将吃的端来,两道菜,一碗鸡汤,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当苦荞将一碗饭放下后,千里寻被吸引,只见饭上放着些桃花的花瓣:“这是什么饭?如此别致?”


“桃花饭。”


“桃花饭?”千里寻嘀咕着,她想起陆游的两句诗:“软炊香甑桃花饭,浅酌清尊竹叶醅。”果然陆放翁不欺后人,仔细想来,现在是宣和四年,陆放翁还未出生,嘿嘿,还是不要把他的诗句念出来为好,“早已过了桃花开放的季节,哪里来的桃花?”


“小姐难道没听过地桃花?”


千里寻摇摇头:“没听过。”


“林府的路边种的到处都是,小姐肯定见过,只是不知道它们是地桃花而已。”


的确在林府见过,地桃花大约一米来高,花朵外形很像桃花。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什么都不懂。千里寻拿起筷子夹一口桃花饭放入口中,香甜软糯:“不错,还有红枣的香味。”


“蒸桃花饭时,必须放红枣,小姐再吃几口就能看到红枣。”


千里寻用完晚饭,安排苦荞今晚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去有竹林的地方居住。想到林觉,不如知会他一声,毕竟她住在林府,名誉上还是他的妻子。


千里寻独自一人往林觉住的屋子而来,刚走到门外,听到里面传出女子娇滴滴的笑声,猜到林觉又把商妓带到家里。


本打算转身回去,转念一想,她本不在乎林觉,又何必忌讳面对此事,不如让他看到自己无所谓的态度,也许会更加后悔没有同意和离。再说院子里不时有下人经过,见她来了又走,岂不是会偷偷笑她太软弱。


千里寻叫住一名下人:“你,去敲门,告诉林觉,我有事与他说。”


下人走到门前,向里面报告:“主君,夫人来了,有事与您说。”


里面的笑声立刻停止,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下人瞅准机会赶紧离开,恐怕主君与夫人要干一架,还是躲远些,别伤到自己。


林觉站在门口:“夫人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吗?怎么前来找我?难道是想通,来找为夫圆房?”


本来心情挺好,被这家伙两句调侃的话搞得炸毛,千里寻生气道:“圆你个头!老娘过来有事通知你,还是进去说。”千里寻快步向屋里走去,到门口用肩膀将林觉撞到一边。她虽不介意,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想要看看里面的女子是何等货色,结果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千里寻转过身笑道:“呵呵,林觉,何必把人藏起来?老娘有那么可怕吗?再说老娘根本不介意你带商妓回家,现在就收回约法三章的第二条,以后你想带多少商妓回林府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春金巧从里面出来:“练兵官,我说没事,你偏让我躲起来。”


千里寻盯着浓妆艳抹的春金巧,继续笑道:“呵呵,林觉,没想到你找商妓倒挺专一。”


林觉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千里寻说:“我是来通知你,从明天起,我要到乡下住一段时日,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看心情。”


“是你一个人还是有别人?”林觉显得十分担心。


千里寻说:“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苦荞。”


林觉松口气:“只要不是跟野男人在一起就行。”


“野男人”三个字直接伤到千里寻的自尊:“你都把野女人带到家里,我即使跟野男人在一起,你也管不着,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千里寻说完,摔门而出。


春金巧把门关上,走到林觉跟前,夹着嗓子,劝道:“练兵官,你这过得什么日子!不如同意和离,放她走吧。我不指望你为我赎身把我留在身边,只要能娶一位知你疼你的夫人,我也就心满意足。”


林觉无法抵抗春金巧撒娇的声音,把她抱起来:“我暂时还不想放她走,等想通的时候再说。”然后抱着春金巧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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