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稍一休息,京俊一众便告辞离开,快马加鞭回了丞相府。
张玉璧与李蓬克见他们平安回来,这才放了心,忙问具体情形,他们这才又将事情汇总。
“当我听纪将军说起右丞相程汇是他岳丈之时,吓了我一跳。”京俊先道。
想想又是自嘲道:“看来我京府的确离朝堂太远,这些关系已是不知了。”
张玉璧却道:“当初京老将军不就是不喜朝堂争斗,才远离朝堂,回家乡独享一片清闲嘛!怎么,表弟如今想再入朝堂不成?”
京俊轻摇头。“相对于功名利禄,我更喜快意江湖。”
张玉璧轻笑。“那便是了。父亲如今也不强求于我,随着年岁增长,我见他老人家也是有了退隐之意。”
京俊点头,又道:“后来听纪将军言说,才知道当年是皇上下旨,硬让他娶了右丞相之女,夫妻之间并未有多少情谊。相反,听说纪将军与右丞相一直政向不合,更是分立两派,关系一直甚是紧张。”
张玉璧也是点头应:“此事,我倒是知道,只是纪将军一直与金将军一样扶持太子。我一直念着,我们这边有文峰在,便未想到纪将军助力。没想到此事还是牵扯了他,我想当年仇恨,纪将军一直不会忘怀。”
张玉璧此言,众人皆是明白。
“如今,我们有了纪将军这份支持,相信扳倒右丞相也多了份胜算。”张玉璧眼角轻弯,掩不住的喜色。
京云一边看着,心中念:‘没想到,因我千两银,竟然要引起朝中大动,我这是有幸还是不幸啊?’
转回头看看坐在身侧的金文峰。
他似感知到了,也转头回来相看,并递一个坚定眼神于她。
京云心中一暖,又自念:‘我一小女子,本就无权无势,如今事情变成这般,已不是我能参与其中的了。倒要看看身边这一群朝中重臣如何博弈,看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几日后,朝中大乱。
太子早朝上奏,矛头直指右丞相程汇,列其十大罪状。其中王福达之事只是冰山一角。
言其朝中结党营私,霍乱朝纲,有谋朝篡位之心。
谋朝篡位可是诛九族大罪,程汇一听跪在地上,朝上不停磕头。眼眶发红,立誓自己曾未有不二之心。是太子危言耸听,只想铲除异己的诬陷而已。
太子也不与他着急,嘴角含笑,再次郑重出声。“本太子若没有切实的证据,怎敢在朝堂之上信口雌黄。程汇你作为右丞相,大权在握,平日里作威作福,什么恶事也敢做,你以为本朝就没有人敢去查你的那些龌龊之事?本太子今日就敢与你桩桩件件细说分明,相信父皇也会明断是非,给你一个处置。”
此言一出莫说在场的文武百官心中忐忑,就是皇上也沉了脸色。
右丞相与赵皇后平日里走得极近,他是知道的。朝中文武百官哪个不是有自己的派别。
至于太子与赵皇后一直暗中相斗,作为皇上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未想到,太子今日并未与自己支会一句,直接将如此重大的事情摆在面前。让他这个做皇上的,一时间也是骑虎难下,心中不悦,自是难免。
可是有关右丞相程汇的十大罪状,在场文武百官皆听得清楚明白,他也不能装聋作哑,一句话推挡过去。
更有左丞相张端海,纪云起与金文垚两位将军也是强烈要求彻查此事,不能让这害国蛀虫再逍遥法外。
此时,皇上才知道原来此事已悄悄将朝中三派皆是搅和在了一处,看来想要化解已是不易。
答应众臣定不会徇私枉法,会将此事细细查明。当朝委派大理寺督办此事。
尽管程汇大声喊着“冤枉”,也被侍卫上前拖出殿去。
皇上宣布退朝,独独将左丞相张端海留下。
来到御书房,皇上怒拍桌子大骂。“好你个张端海,你这也是想着气死我吗?”
说到怒处,忍不住的还是咳嗽了数声,甚是无奈,只得微微弯起身子,一手掩口,一手抚了龙桌。
皇上刘胜已是四十出头年纪,此时节,一头黑发中已有些许的苍白颜色掺杂。一身孱弱病态,虽然面色有些许苍白,俊秀的脸庞也尽显盛怒清冷,略带一些憔悴,可皇家威严半分不减。
张端海跪倒身形,口中上禀。“皇上英明,原本此事是太子与左丞相之争,臣不想参与其中,一直保持中立。可这几个月又发生了几件事情,让为臣的无法再置身事外。我若再继续装聋作哑,怕是也逃不得杀身之祸。”
刘胜一惊,一手抚了胸口,低头问:“你待怎讲?”
张端海只得将京云入京所遇之事,与日后京俊一众对此事的调查皆说了个明白清楚。
刘胜听着也是陷入了沉默,心中明白张端海所言非虚。
此事虽然外表上只是看着好似一个府尹王达福一时财迷贪了京云的千两银,可是后来他所做的事,特别是张玉璧出面将偷包贼送到王达福面前时,他所做的桩桩件件可就不是单纯的私人恩怨,普通的打击报复而已了。
心中沉吟。‘当张玉璧带京俊出现在王达福面前时,便是他与张玉璧的较量。是右丞相与左丞相的较量,是赵皇后与太子和两位将军的较量。唉!终是会有这一场龙虎斗。刘澈,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纪云起,你还念着右丞相对你一路的桎梏,这也是要摆脱枷锁了。’
低头再看跪在地上的张端海,道一声。“平身吧!”
“谢陛下!”张端海爬起身来,却依旧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静等刘胜发落。
刘胜看着张端海轻叹一声,还是问:“这事你看如何处置为好?”
张端海上前弯身行礼,回道:“陛下,臣不敢妄言。毕竟臣也身处其中,怕失之偏颇。”
刘胜沉着脸色道:“恕你无罪,说!”
张端海只好应声道:“此事若依臣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