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起被五花大绑押回将军府,一连关了许多日子,就是不肯松口。
纪父大怒,将暮昭雪母子也压到纪云起面前来。
刀架在她脖子上,恶狠狠再道一句。“纪云起,你若今日依旧生死不顾地反抗,那今日我便成全了你。先送这对母子上路,任你黄泉里去寻。”
纪云起可不顾自己生死,却不可不顾暮昭雪母子。看着被按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暮昭雪,看着她怀中哇哇大哭的小儿纪城。纪云起终是妥协。
却提出两个条件。
一是绝不允许众人伤害暮昭雪母子,少一根头发便会与伤害者拼命。
二是每年必须有一些日子,让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在边塞共同生活。
看着儿子被绑在椅子上依旧血红的眼睛,纪父也只好妥协。
当日,暮昭雪母子便被护送回了边塞别院。
夫妻二人虽是恋恋不舍,却也只能洒泪而别。
暮昭雪看着纪云起抱着儿子,眼泪滴落在他小脸上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心如刀绞,却还是出声安慰道:“云起,你之为难我自知道,我与城儿在边关等你。你也莫太过了难为自己,身份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还能在一起。”
看着心爱之人,一步三回头的还是走了,纪云起心中窝火。任他是大将军又如何?自己心爱之人不得不离开,而日后常伴左右的,却只有那个同床异梦的妻。
几日后,纪云起与右丞相之女程雨嘉的大婚便在京中热热闹闹地举行。
皇上派人送上大礼以示祝贺。
无论是纪将军府,还是右丞相府,皆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其中唯一不高兴的便是纪云起。可不高兴又能如何呢?
新婚之夜小登科,纪云起却还是念着。‘昭雪,你与城儿可还好?我不在你们的身边,你们更要保重自己。你是不是又在流泪?此时此刻我也心痛不已。原本以为娶你为妻,是为护你一世周全。却原来,只换来刀压你颈,强行分离,留一片悲伤于你,留一身孤独于你。’
念及此处,怎肯与程雨嘉有个好颜面。恨不得立即开门,去别处安睡。可门窗已锁,无法离开。
一夜,纪云起连新娘的盖头都未挑,只是伏桌而眠。
换程雨嘉一夜泪流连连。
第二日一早,程雨嘉便气恨恨回娘家。
右丞相带了女儿去皇上那里讨要说法。
皇上无奈,只好将纪云起再次传入宫中,左右安抚。答应他,再许一些日子,让他与暮昭雪一起生活。
也不忘威胁一句。“你若再不知好歹,我便下旨赐暮昭雪母子一死。”
纪云起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大将军,这几年为国为民出生入死,到头来却连自己喜欢的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住,简直就是讽刺。
更有种狡兔死,走狗烹的强烈感受。边关安顿下来,他这大将军在皇上眼中反不如右丞相有用。
为保暮昭雪母子平安,纪云起只有含恨领旨,成就了与程雨嘉的夫妻之实。
程雨嘉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纪云起心中只有那暮昭雪母子,也不再强求。
只要纪云起保证日后他们母子的地位即可。
纪云起知道,暮昭雪并不看重身份,只求真实的夫妻感情,便答应了程雨嘉。
又是一年,程雨嘉生有一子,家中地位得以保全。
纪云起此时才千里迢迢直奔边塞,恨不能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立即见到自己心挂了一年之久的夫人。
夫妻相见,抱头痛哭,将这一年的思念尽情抒发。
已经一岁多的儿子纪城看着两人痛哭,也是随着哇哇大哭。
暮昭雪将儿子抱起,指着纪云起对他道:“这是父亲。”
纪云起看着面前酷似暮昭雪的儿子,也想伸手去抱他。
可纪城害怕,一转身趴在母亲的怀中放声大哭。
纪云起看着心中生痛,却知道怪不得孩子。
暮昭雪安抚纪城。“城儿,这是爹爹,不要害怕。”
可孩子哪能因她一句话便停止哭泣?
纪云起无奈,只好安抚。“不用着急,相信父子连心,不出几日他便会与我熟了。”
见自信满满的纪云起如此说,慕昭雪心中也多了几分安慰。
转眼月余,正当一家人和和美美,小纪城与纪云起也熟识之时,纪府又派人来催。
纪云起心中烦闷,可暮昭雪也知道留他不得,便劝着他回京。
临别之时,纪云起将暮昭雪母子紧紧抱在怀中,再约来年相见之日。
眼见着纪云起含泪上马,一转眼便消失了踪影。暮昭雪的心沉了又沉,却只能安慰怀中娇儿。“等一等,等一等,父亲会回来的。”
暮昭雪说起当年,依旧忍不住眼泪。
抬手轻拭腮边泪,先长叹一声才道:“转眼十数年,我与云起就是这般,分分合合。等了再等,盼了再盼,一年只有些许日子可得相见。如今,大概是右丞相之女感觉自己的孩子也长大了,地位更加安全巩固,便不将云起时刻留在京中了。这些年,云起时常到边关,与我们母子在一起,难得的轻松快活。”
言罢,面上渐渐升起喜色。
京云听着心中却颇多感触。‘相爱之人难在一处,其中思念与苦涩只有他们知晓。所谓父母之命,究竟是成全了儿女,还是成全了父母家族?怕多是后者。身为大将军,却也难主宰自己的命运,实在令人唏嘘。’
想到这些,不免又想起自己与金文峰。那位固执的金夫人若硬是不能接纳自己,怕与金文峰也难有个好姻缘。
但忽又灵光一闪。‘父母之命大不过皇上旨意,能否也让皇帝赐婚呢?只是我不认识皇上,不知文峰可有此能耐?’
就这样,有人在聊着以往,聊着家常,有人已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着自己的计划。
一番热络攀谈后,已近午时。
因为暮昭雪早就安排了午宴,大家又被邀请了一起用宴。
热热闹闹分了好几大桌,好几个房间用餐。
一场酒下来,感情也增进了许多。大家与纪云起说话也放松了许多,才知道他也是个知识渊博的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