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局
做局,起势,静待佳音。将自身纳入,通达时,应合;行运时,独行;大运将至,损有余而避其芒,得太平。这是我为人的逻辑,尽可能的在我所遇周遭践行着。我的局,主位不在我,而留空缺,我位在巽。
而这个想站在我身旁的人,停留在了入口处。“是等着我收门票吗?过来这边坐吧。”我靠着影壁说道。一堵承重墙,我设计成了影壁的形制,那幅字就挂在墙体侧面,说来是奇怪的,只不过如此作为,登堂入室的方位便在坎宫(休门)。此时我已经简单洗漱换了身宽松的白袍。不等来人言语,先请落座,向来人身后走去。片刻返回,拿了把有些矮的木凳。因为是独居,各处需要坐卧的地方,都只一套家具、用具。
背靠着影壁坐下,正对厨房,来人又回到了我的对面位,而我有些低矮的像个守门人一般。我们中间横着一个宽敞的岩板,下面是卧式冷栋柜。这里坐着不舒服的。因为就一个人,做饭吃饭清理几乎是穿插同步,喝上两口汤,盛碗米饭,吃些凉菜开胃,爆炒的做好吃完,炖菜也差不多好了接着吃,菜、饭吃完了,喝着剩下的汤,所有用具放到洗碗机,擦拭台面后,进食需要的所有过程也就都结束了。
“怎么没有酒柜?”对面人喝着醒酒汤,淡淡的说。“可以在别处,这里我吃饭快不喝酒。”对面人点点头,“玄关看到的书法,笔力狷狂,极尽放纵,且形神张扬,圈圈绕绕,却喷薄出一个静字?”“嗯,我写的。”对面人眼睛略微睁了睁,撇撇嘴说:“勉强算作鬼画符!”“您说的对,要参观善作鬼画符的闲者之家吗?”我起身,从影壁另一侧绕进居室。喝了热汤身体暖了,我提醒道:“外套可以挂在门口的柜子里”
对面人原路返回,挂外套时,看到入户门上多了一幅写有“默”字的绢帛。看身后人又定住了,不等被问,直接答道:“我写的,遮住惊门,小篆部分是《战国策》秦策五,谓秦王曰。”身后人依然未动,我又补充道:“‘默’字是画的,不是手书,生绢不好着墨。”,还是不动,“形似狗头,说文解字‘默’本就是狗突然窜出追人。”我突然笑了“是不是很形象啊?”。终于挪动脚步了,整晚上,某人就只起了个头,全程默不作声,静待我表演,我例外的起了嘲讽心。发现自己的失态,走向了身后人,“请进。”抬头看了眼“静”,收敛起顽劣之心。
“我这里没有客厅,因为没有客人,只有主人。”之前的视野受屏风所阻,进门时看不清内里,这下一览无余,某人结结实实的露出了惊讶神色。我站在大厅中央,“这里是主位,用灯带做出了水波纹的卦象。地毯就不说了,用来取悦我的脚感的。”“松木古琴、楠木书案、黄花梨禅椅、红木博古架,家具制式上看,是个书房,但其实是不同人赠与的,我又惯常用的,就这么组合了。”说着我走回了吧台,把古琴凳搬回原处,说话声忽近忽远,也不知某人在看什么。某人发问:“左手书法你也感兴趣?”,某人眼神像是顽童一般看着一个怪人,愣愣地瞅向我。“没有。”这一生活场景我不太想细说。可某人追问:“笔架在左侧!”我无言,走到书案,面对着禅椅,执笔写下一字:說。
我这里的一切,连同现在我这个人,在某人那里貌似都裹上了一种神秘,捉摸不透。但其实,我这里大平层,去掉玄关处的遮挡,一览无余,进入内厅后,没有一扇门。我早已脱去了外出的行装,丝毫不带伪装。某人像是因为灯光熠熠,才看清我,“君卿似是已沐浴?”可能环境氛围真的会带动人的状态,在零散的古风中某人说话用了古语。“嗯,进门左手本是个储物室,我改成了淋浴间,个人习惯。”我这才恍然,门口的衣柜,除了放外套、雨具,另一侧还放着居家服等换洗衣物。我没有及时讲明开哪扇柜门,想必都是看见了的。
这样的空间是不留人的,除了站着,除了聊聊陈设摆件,是没有机会放松下来说些其他的。可大晚上的聊古玩由来,不合适的,拿琴棋书画附庸风雅,也是不合时宜的。22:10,正是送客时。可某人忘了眼墙边的放置的剑,提及了一个不讲清不罢了的事。“你这里是个风水局,我只身进入,因着时辰、身份、心念,我此刻离去,你可否会护我?”
那人一语道出不传密。我思忖着怎么尽量少说,或不说,走向离地一米的剑,剑柄朝影壁,剑尖指白墙,位于书案左侧、水平相齐。我将剑抽出,负于身后,将剑鞘递于那人,说道“这剑鞘,桃木制,我自己刻的,你看看。”“15年生的蟠桃木,仿櫑具剑,在博物馆看到的汉朝君子剑,很喜欢,做了一个拿来把玩的。”见那人不言语,又随口说道:“算作礼器,上面用的和田玉,并不贵重。”我走向阳台,离了些距离,晃了晃手上的剑,普通的软剑,普通的铁片声,除了光亮点,没有特别之处。那人见我坦诚,便不多话,走向我,双手擎着剑鞘,我没有逆着那人的意思,缓缓送剑入鞘。那人拿着剑,蹲着放回了剑架。末了指尖滑蹭了一下剑柄上的宝石。
那人蹲着蹲着,索性坐在了地板上。等着我说话。“风水其实就是三维空间的能量散布,怎会因某一小物件,就波动呢?”破天荒的我不再是分享,而是解释说明了:“以画封门,是我独居,不会引纷争,今天不是凑巧了吗?取个平衡之意。”这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我能听到那人内心的OS:我信你个鬼!
那便鬼话连篇,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其他地方没带你参观,来看看”,我边说我走进了走廊第一间房,我的卧室。似有若无的提醒那人:“我说了一晚上的话,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