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让金兵队长直接摔断了三四根肋骨,微微动一下都疼得他浑身冷汗涔涔。
尤奉忠骑着马,拿着刀,就那么来到了他的面前,用看着死人的眼神就那么看着他。
“嗷……”而尤奉忠的战马就在这时,一声惨叫过后,便四肢一软,也倒了下去。
尤奉忠一惊,连忙一个翻身落下马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为亲密的战友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青峰!青峰!你怎么了!”尤奉忠慌了,连忙围着战马查看。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的战马青峰的肚子上被人开了一个窟窿,一个肝脏的边缘已经从里面露了出来,并且被马鞍给磨烂了。
但是,如果不是马鞍挡着的话,这匹马的内脏都会流出来,那它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尤奉忠看到这个伤势后,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青峰是忍着怎样的剧痛带着他追上了自己的仇人,也无法知道,他最好的兄弟青峰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人世。
他叹了口气,红着眼眶说道:“兄弟,我对不起你!你安息吧!”说完, 便在这里给他的战马青峰磕了三个头。
当他磕头的那一刻,没想到那个金兵队长一跃而起,忍着巨大的疼痛一提狼牙棒,对着尤奉忠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谁知道,尤奉忠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尤奉忠了,此时的他早有准备,就见他手腕一翻,对着金兵队长的脚脖子就砍了过去。
脚筋一断,金兵队长惨叫一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又摔了回去,狼牙棒同样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别……别杀我……我……我给你道歉,我给你道歉……其实,我对你们做那些事,我也不想的。你现在也是当兵的,大家也是各为其主,逼不得已,你也是知道的。”金兵队长躺在石头上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不停的求饶着。
尤奉忠假装脸色一正,想了想说道:“你让我不杀你?”
金兵队长一见尤奉忠有些松口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丝的希望,于是他连忙点头说道:“你也知道,我也是奉了命令的。大家都是当兵的,吃的就是这碗饭,我也不想的。哦,对了,我身上还有这些钱,还有这些宝贝。同样的,我住的地方还有相当多的金银珠宝,只要你把我放了,我把那些都给你,都给你,足够你这辈子吃香喝辣了。”
尤奉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我就放了你!”
金兵队长嘴唇一抿,用十分不易察觉的阴毒眼神瞥了尤奉忠一眼,最后还是摇摇晃晃的跪了起来,慢吞吞的磕了一个响头,叫了声:“爷爷饶命!”
尤奉忠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五年来的恨意化为了近乎实质的杀气,刺得金兵队长后背都隐隐的发麻。
三声过后,尤奉忠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乖孙子!”
金兵队长此时脸色十分的难看,他咬了咬牙说道:“我磕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尤奉忠一挑眉,装作忘记什么似的说道:“啊?什么你可以走?你在说什么啊!”
金兵队长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要食言?你们大宋军队的信誉呢?”
“信誉?哈哈哈哈哈哈哈”此时尤奉忠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连刚刚跟着尤奉忠来到的士兵也都跟着尤奉忠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后,尤奉忠夸张的擦了擦眼角被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信誉?不是,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兵不厌诈?老子今天就教给你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信敌人的话!”
金兵队长愣了,因为这句话他是那么的熟悉,这是五年前他亲口对尤奉忠说的,那个时候,他还是如今尤奉忠的这个角色。
尤奉忠也再也没理会现在还在发愣的金兵队长,而是就这么举起了刀,对着金兵队长的一条腿砍了下去。
整个过程是极为血腥残忍的,那些刚刚追来的小兵还不适应,有些纳闷为什么他们的副将要如此的虐杀一个敌人。
要知道,他们虽然杀敌,但是绝对不会虐杀,这也算是他们这里的某些不成文的规矩。
可是如今副将这……
其中有一个五年前看过尤奉忠遭遇的将领知道如果不解释,可能会在部队给尤奉忠造成不好的印象,所以,他将那些人拉到了一边,尽可能的简约的告诉了他们尤奉忠五年前的遭遇。
将金兵队长剁碎后,他就那么将金兵队长的人头提在了手里,然后命人将战马青峰给抬了回去。
那场战役,虽然以岳飞部队胜利而告终,可是因为金兵确实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岳飞部队仍旧是有了很大的伤亡。
尤奉忠所带领的突击队,也是以500人才活下来12个告终。
此次战役,尤奉忠为部队淌开了一条活路,并且一共斩杀敌人72人,其中将领就有8人,而且直接拿回了最高将领的人头,可居首功。
于是,为了奖励他,岳飞特意命人用最好的材质和最好的工匠,为他打造了这款鬼环刀,以示嘉奖。
而这口刀,也陪伴了尤奉忠的一生。
后来,岳飞含冤,尤奉忠和众位将士奔走伸冤,可是,每次所递的状子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毫无音信。
最终,岳飞惨死于杭州的大理寺狱中。
至此,尤奉忠在人世间唯一的牵挂,也没有了。
因为那时的狗娃村已经成了金人的地盘,他想回去看看也做不到。
于是,他便将那时从小莲手上摘下的镯子贴身保存着,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日日都会擦拭,也会日日都会想念。
小莲死后,他也没有再娶。
虽然很多时候,会有人为他张罗着说上一房媳妇,也有媒人给他介绍,但是,他总是以已经有了妻室而婉拒。
后来一来二去,便也没有人为他张罗说亲了。
其实,他也羡慕自己的兄弟们能够有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但是,他却没有再娶的心思,而是在他羡慕的时候会分外的想念小莲。
他会在想,如果小莲还活着,那么他们的日子就该轮到他的兄弟羡慕他了。毕竟,小莲在他的心里,世间任何女子,都比不了。
后来,岳飞墓建成,他便穿上了曾经的战甲,从岳飞墓旁边找了个空地守着,日日夜夜的为其守灵。
因为,在他的思想里,他已经没有家了,而岳元帅这里,就是他的归宿!
岳元帅于他而言,是有大恩的,如此大恩,他也该为其守墓,日日打扫,也不让其他的山精野怪对他进行打扰。
他日日看着岳飞的陵墓,心里的酸楚没有人知道。
他每日坐在岳飞的墓碑旁,诉说着自己对这个国家主和派的愤慨,也诉说着自己无法为岳飞伸冤的愧疚,更诉说着对那些逝去亲人的思念。
渐渐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从岳飞的墓碑旁睡了过去。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旁坐着两个人满脸的无奈,一个一身黑衣,一个一身白衣。
尤奉忠激灵一下就醒了,问他们是什么人。
那两个人说,他们是黑白无常,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要来取他的魂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魂魄任凭他们怎么钩,都从身体里钩不出来。
如今,魂魄在躯体里再次苏醒,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工作失败了。
接下来的活,就该是道士的了,而不是他们的。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
尤奉忠并没有听懂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没理,他也只想一心一意的侍奉着岳飞,守着自己这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