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痛苦不是人生的主题,它只是必备条件,少不了要炒着欢喜快乐和高兴,名为人生七苦。
生老病死伤离别,一人堪堪把此味尝遍,且罢了一生,休歇。
我不可能沉溺在悲观的情绪里太久,不然七味尝不尽。
公司里的市场部人员一直在流动,走一位,来一位,新市场经理要走了,他要表格,我目送着他进入老板办公室。
他走后,市场一位主管也走,只剩下伶仃的专员,几位男士和几位女士,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部门,即是男的帅气,女的靓丽,整体上下一派朝气。
用运维三的话说,市场有位女专员,肤白貌美性格好,她能撒娇能汉子,简直举世无双。
我和市场部的人不熟,唯一一位,他开玩乐取笑我后就离职了,走前还说:Lily啊,要想未来呀,不能得过且过,有心事是好事,但憋着心事过一辈子不值得。
我觉得苏总是大暖男,但想到他差点出车祸,我否了他所有温暖行为。
公司迎来一位年轻朝气的研发人员,精通Java,我初面后,和总工表示不行,他问为什么?
我想了想,年轻人能说,他绝不是公司要找的人,不过是老板想要的人,太能吹了。
此人入职,我给办理,给介绍,给领路去饭堂,他每天到点就来敲桌,走吧Lily姐,去吃饭。
我把自己带的饭送运维三,他挥挥手让我快滚,末了提醒一句,别被带坑里。
我不信自己是蠢货,结果邢总亲耳见证。
新Java喜欢问问题,我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他说得更起劲,忘乎所以来一句: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我含一口饭,喷得满桌都是,隔壁的陌生人好奇瞅一眼,他们很快当做看不见。
我颜面被扫尽。
而且为了让邢工分析分析人家吹牛有多牛逼,我正和邢工通话呢,然后他就听到了经典台词,总之我这辈子的脸就这样被踩得七零八碎。
邢工发微信过来,让我发Java电话过去,我不给,抬头努力微笑着说,“对不起,我男朋友也是工程师……”
我自觉对不住乔先生,学了那么多,没学会如何做女朋友,还让他这么没面子。
新Java什么都行,照他说的话,他本事无人能及。
他让我说说公司薪酬状况,我不说,喝着饭堂做出来的绿豆汁,不好喝。
我喜欢磨绿豆汁,加了冰糖喝起来干净入味。
那天之后再也不答应和新Java一起吃饭,他想熟悉饭堂,也熟了;熟人,我给介绍了前端小可爱和UI小姐姐,她们都是美女,可以陪他这个大帅哥,要么研发部的几位大哥也行。
我以为事情该顺其自然了,谁知,这货要作死,他问研发部的人关于薪酬这东西,就为了弄清楚自己的待遇是不是最高!
UI小姐姐本来就不满薪酬,她入职前谈好的工资被老板按住了,她想,等熬过了试用期就走,老板答应半年内提薪,最后说话不算话,她再度动摇。
我被老板叫去办公室喝茶,那些天陪新人吃饭成了左倾思想被追究。
总工想帮忙说话,我让人不要撞枪口上,研发部几位也算心好,没把新人问的话捅到boss那儿,个个发微信问我:你还好吧?
我都不知道该感谢这些人在关键时刻关心我一把,还是怪自己太自以为竟敢忽略人心叵测?
UI小姐姐有权利为自己的利益争取合适的薪酬,她就着薪酬问题找老板谈,确实没有要害我的意思,我知道她什么想法,提工资。
而老板想找一个人去发脾气,我作为薪酬结构熟悉者,成了活靶子。
原总出差回来,劈头盖脸一顿骂,他说,“你不是作死是什么?”
我沉默的接受指责,反正头顶上扛着一个字,蠢!
不怕再多加两个字:活该!
邢工来测试新版本,他看过来的眼神让我无地自容。
我想无视,他伸手,“把他简历给我。”
我说,“希望老板卸磨杀驴。”
他问,“冲着谁?”
我指着自己。
他挑眉,“你是骆驼?”
“对,等着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统领千军万马的邢将领眉开眼笑,他问,“这就是你的硬气?”
“瞧不起麽?”
“一瓶酸奶。”
“不接受贿赂。”他把冷冰冰的酸奶放桌上,后说,“骆驼不是被一根稻草压倒。”
我接受贿赂,反驳,“那是被闷死的。”
他拉开旋转椅坐下问,“你想被闷死。”
“反正都是死。”
“光明正大不好吗?”
“我名不正言不顺吗?”
“再不把他简历给我就得认。”
“欺人太甚。”我把简历递给他。
总工正好也送过来一份,他已经在擦汗。
老早有人看得出我不怕死,就是没法治。
人活着就为一口气,总工希望我为工资想想,我觉得需要为命能不能长久而考虑。
他说不过我,带着邢工远离我这颗原子球。
只是走前,邢工回头望,他笑得意味深长。
他的笑让我不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我看到在笔记本电脑上放着一瓶酸奶。
我咬牙切齿说,“世上没有好心人。”
这笔记本电脑,我刚买,运维三通过朋友手里进货,我想要游戏本,没钱付,总算找到一台能运行我玩乐的本子,一口气汇款,才到手就被这么虐待,哭都没地方哭。
起身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咖啡送给祸害我不浅的男人,他帝王将相般坐在会议室里,总工口若悬河的发表演讲,我怕他断气,也给端了一杯咖啡,新Java看我一眼,意思是能不能也给我倒一杯?
我嘴角抽了抽,人要是活得潇洒自在,真的,面对什么人都可以,即使是对算计过的人,也能谈笑间任樯橹灰飞烟灭。
邢工让我别动,一脸的我是他的人,凭什么给你端茶倒水,他霸气的推出电脑让Java解答。
我觉得他狡猾,Java估计想搜索也搜索不了。
我坐在邢总旁边看着大屏幕上的代码,认得出字母,组合起来看不懂,为了藏住尴尬,我把送他们的饼干吃了,奥利奥,皮肤特黑内心特白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