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铸鼎(六)
书名:圣剑录 作者:闲石 本章字数:2385字 发布时间:2023-09-30

 祭司笠汾拒绝来会稽,这让夏禹很是生气,尽管西伯和众人都说有祭司大人的神谕,便如大殿祭司亲临……。夏禹知道这都是宽心话,想想离加冕大礼的日子也近了,也是无奈何。他去驿馆见了西戎长老浑卜,浑卜带了十二匹白色的骏马作为贺礼。他还告诉夏禹,羌族大酋长身染重疾无法前来,拖他带了五百斤特产风干牛肉和一件坠了宝石的羌人贵族礼袍。夏禹对陇西各部族知之甚少,只能谢了……。

   

日子过的很快,藤荥护卫长和越鸿子带着大队人马如期抵达了会稽行在。季玄子早早就让虎侍卫搬出了行在两边的木屋,清理布置后让给了十二名大殿女官。这些大殿女官都来自贵胄世家,大多已近中年,但风韵犹在,仪态华贵。她们到行在的第二天就开始教习夏禹和涂山氏大殿礼仪,走道姿态,起做姿势……。夏禹不知大殿礼仪竟然如此繁杂,心生敬畏,只得由大殿女官们摆布。娟梅和夏启则在一边看热闹,有时也会跟在后面模仿两下。藤荥亲率赤衣护卫守在门前,没有重大事物任何人不得打扰。

 

夏禹每天一大早就被大殿女官围着,午后歇息一刻,然后就是接见陆陆续续来到会稽的诸侯和外邦客人。这样又过了十多日,离大典没几天了,这日午后见没有宾客来见,忽然想到已有五六天没有看见西伯和季玄子了,他没让熊曦跟着,独自一人离开了行在。

 

山脚下是赤衣护卫的营帐,穿过谷地不远便是驿馆,门外柳树下有许多人在那聊天,看看夏禹纷纷致意,夏禹杨杨手并没有停步。往前没走多远就能听见季玄子的声音,像是在练习唱名。站在门外的寒羽看见夏禹便迎了两步,夏禹道:“先生在忙什么?”

 

“子爵大人和先生在练习大殿祭司的……嗯……”

夏禹笑了一下,“我就不进去了……”

 

西伯的院子离得不远,周边是茂密得竹林。院子外面没有护卫,夏禹没有叩门就走了进去……。

 

西伯背对着夏禹,正在堂前的石阶上忙着什么,凉亭前站在一个散发赤脚的人,面前摆放着三张齐肩的木架,似乎是在作画……。西伯闻得脚步声转过头,夏禹才看清西伯两手沾满了黄泥,面前是一个半人高的三足圆鼎。夏禹疑惑地走上前,看见石阶上还有一堆半尺大小方圆不等的泥鼎,他不解地望着西伯,“大典尚未举行,大人也无需这般心急,铸鼎的事也该和我商量一下,还没听说有先君为加冕大礼铸鼎的……”

 

西伯没有回应,去边上的铜盆净了手。他来到凉亭前和作画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人才转过头对夏禹微微额首,西伯道:“这位是逍遥子,是我请来的绘师,君上请看……”

 

西伯将夏禹让进凉亭,石桌上摆放着两张二尺见方的绘画,边上用石条压着。只见奇峰流云,大川滔滔,飞禽鸣翅,走兽咆哮……。夏禹还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绝伦的画作,连连赞叹,未了还是迷惑地看着西伯。

 

“加冕大礼就是个过场,有什么好铸鼎的……”西伯晃晃脑袋,“君上所见,乃天下九州的名物山川,珍禽异兽,将铸于九鼎,传扬万世。”西伯语气决然。

 

夏禹惊愕万分,“九州尚未一统,此时铸鼎,岂不招天下人耻笑?”

西伯大笑,“等九州一统,你我尸骨尚不知埋在何处……”忽地板下脸,“君上筑新城于洛水,在扬中土大殿之威名,铸九鼎以镇天下,九州万里,天下我有,谁敢争锋……”

 

夏禹更加错愕,细思竟无言以对。他渡出凉亭来到泥鼎前细细看了一会,“西伯大人。为何九鼎会是五圆四方?”

西伯正色道:“天圆地方,一阳一阴。圆鼎代表的是中土现有豫州、荆州等五洲,当为九州之阳。方鼎则为尚未臣服之地,自然为阴。”

夏禹脸露笑容,“大人要求封存在羽山所获铜料,竟是为了铸九鼎?”

西伯还未回话,逍遥子忽然转头对夏禹道:“你可别被西伯大人哄了,天下还没有匠人能将我的绘画铸于大鼎之上。”

 

西伯略显尴尬,他只是白了一眼逍遥子。夏禹这才打量了几眼逍遥子,此人没有行痴那般张狂随意,清瘦的面颊带着稳重、矜持的神情,但话语中透着一股傲慢。夏禹不喜逍遥子说话的语气,言语中对他没有丝毫的敬意,他看了一眼西伯,“不要误了大典之事……”说完不等西伯回话就径直出了院门。

 

季玄子散发披肩,赤着双脚,身穿大祭司的礼服站在轩辕殿外准备迎接夏禹一行,寒羽守在大场边的路口,观察着山腰行在的动静。大场上从大早就已经是人声鼎沸,应邀来的宾客、诸侯有一百多人,前面是几案,后面是长桌和条凳,会稽候姞杞以主人的身份忙着招呼各路客人。

 

远处隐隐有雷声传来,季玄子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有些担忧,寒羽突然高高扬了下手,季玄子向殿门两边的长号手点了下头,浑厚、低沉的呜呜声响彻在大场的上空。伯益闻声从殿内走到季玄子的身旁,大场上的宾客也都站起身来……。

 

走在前面的是手持青铜礼器的六名大殿女官,其后是身披黄铜甲胄,头插两只五彩羽翎的大殿护卫长藤荥,在他身后是手持黄金大戟,盛装威严的大殿礼仪护卫。夏禹和涂山氏身着大礼服,肩披宽大的绛红色披风。两人身后各有两名少女托着长长的下摆,在后面还是六名受持青铜礼器的大殿女官。

 

手持青铜礼器的六名大殿女官缓步进入殿内,护卫长藤荥肃穆站在殿门的正中,各有九名礼仪护卫在殿门两侧站定,正对殿门左右也各有九名礼仪护卫持戟挺立,夏禹和涂山氏在礼仪护卫前停下脚步,藤荥拔出鱼肠重剑,挺剑向上,大声呼道:“致礼!圣君万岁。”众护卫以长戟顿地,三呼方毕。伯益和季玄子上前,将夏禹和涂山氏迎入殿内。

 

 

典正在殿后的天井小院在给夏启讲天神女娲造人的传说,夏启跪在石凳上,小手托着下巴听的津津有味。娟梅站在不远处,神情忧郁。祭司笠汾没有来会稽,大典前封妃的事情便落空了,她就没有资格参加典礼,几天前夏禹便让她和夏启住进了轩辕殿后面的天井小院。

 

“先生为大典的事忙前忙后,却不能参加大典仪式……”娟梅幽幽地道。

典正笑了,“夫人也不必气恼,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大殿内都是世袭的公爵和九卿,我一个文库小吏也只能躲在这里给公子讲故事了。”

娟梅浅浅地笑了笑,夏启不满故事被打断,“还没讲完……”

 

外面传来铜号的呜呜声,典正站起身对娟梅道:“君上和娘娘要在这里歇息片刻……”说着朝回廊边站着的几名侍女拍了下手,娟梅过来把夏启抱下石凳,“我们去换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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