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四相局派来接他们的车里,方小乙轻声地问着对面已经戴上了光头头套,和假胡子的苟十一:“师傅,怎么你连开会都要伪装呀?”
苟十一捧着搪瓷大茶缸,轻轻地吹了口上面的茶叶沫儿,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露出一股满足的神情,方才用苍老的声音回答道:
“没办法,他们都觉得,看起来越老的人,才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我这也是顺应潮流啊。”
“对了,师傅。”方小乙看了一眼窗外,这才问道,“为什么,我们要一直学习关于月亮的知识?还有,为什么,你现在所有的知识框架,都是围绕(天),在搭建的?没有关于(地)方面的么?”
“问得好!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已经开始举一反三,进行发散性思考了。”苟十一赞许的点了点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在研究(天)这方面,是专家,但是研究(地)这一块,十二才是专家!
我们现在所有一切的研究调查起点,都是以(天问)石碑上记载的,天机十问为基础的。
因为我比他痴长几岁,所以,我才选择了第一问(天圆)作为研究课题。而他,则选择了第二问(地平)作为研究课题。”
“地平?”方小乙歪了歪头,“地平说,不是已经被证明,是一个完全彻底的假说咯嘛?这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哈哈!你这丫头!”苟十一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刚夸你聪明,这会儿怎么又呆住了?既然我都和你说了,这个(天)不是现在的蓝天,那你觉得,这个(地),还会指的是蓝星嘛?”
“所以说?它到底指的是什么?”方小乙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
“那你得问十二去。”苟十一放下手里的搪瓷茶缸,满脸开心的看着方小乙,“等我们想办法把他捞出来,或者,有机会你再见到他,你可以亲自问他。
至于,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所有的知识框架都是围绕月亮搭建的,因为你还没有权限接触到核心,所以暂时,我还不能告诉你全部真相。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
接着,脸色转为严肃,极为认真的竖起了右手的食指,“第一,四相局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全,为了全国民众的安危,我们必须直面那些,已经存在或者可能存在的危险。
第二,如果天问录记载的没有错,那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个月亮,可能随时会掉下来,我们必须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想办法,一劳永逸地彻底解决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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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小!”由小伙子的神情来看,他甚至是在想都不想的情况下就给出了答案,那助理颇感怀疑的揭开骰盅盖子,里面的三粒骰子分别是一一二点,不多不少,正巧是四点。
罗德里格斯的心脏便如被铁锤狠狠敲了一记似的,这个神秘的家伙果然是懂得听骰的。
能够做到听骰的高手,他真的能够应付吗?罗德里格斯不知道,或许惟有期望这人只在骰子上特别厉害!
思索了片刻,他脸色微白的来到赌桌前,自己的那名助理,已经满脸通红的离开了桌子,他本来还瞧不起这个神秘的小家伙,没想到仅仅这一项,便让他输得彻底。
可是,他不得不服输,换了是他自己来猜,肯定是猜不中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摇出来的是几点!就这点而言,起码他还是不如罗德里格斯的!
“二十一点!”年轻的华人小伙子扔给罗德里格斯一句话,便眼神锐利的怀抱双手,饶有兴致的盯着对方。
强自镇定了一下,罗德里格斯鼓起劲,在桌上拿出牌盒里的扑克洗了一会。
就仅仅是洗牌这一下,就已经让周围的赌客叹为观止了。
在他们的眼里,只听见啪啪啪数声之后,眼里只看见罗德里格斯的双手在桌子上交换数下便完成了洗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任何细致的动作。
“请切牌!”罗德里格斯全无半点小看对方的情绪,而是非常恭敬的拿起一张白卡递给了小伙子。
在赌坛,赌术高超者永远都是被人仰望的高手,都是值得尊重的。
这是一个赌场扑克牌的规矩,因为害怕计算高手以计算的方式来赢钱,所以多年前香澳赌王何言想到这个办法,把一副牌增加到六副,然后拿一张白卡给客人随意插一个位置。
那么当牌发到白卡的位置,剩下的牌就作废,需要重新洗牌来过。当然,现在的正规赌场普遍都是使用八副扑克。
现在赌场的众赌客里有见过罗德里格斯的,亦有深知其身份的,见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如此尊敬,均是深感惊讶。转念一想,立刻猜到眼前这家伙很可能是一个高手,大家更是兴奋不止。
小伙子的嘴角向上翘起,顺手接过白卡,随手一扔。只见那张白卡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飘然插在扑克牌当中。
见到这一手,罗德里格斯的心立刻凉了下去,不自觉的,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传说,一个在各大赌场之间流传的传说……
小伙子随手押了几千块上去,流露出笑容伸手示意发牌,只是这个笑容在任何人眼里都显得颇为诡异邪气。
再次深呼吸一口气,罗德里格斯勉强镇定了一下,很快便收拾了下心情,若他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凭什么成为今天的技术总监!
发牌了!
首先发的是对方的牌,只见扑克牌在罗德里格斯手上翻起来,赫然是一张梅花K。
递送了过去后,罗德里格斯这才给自己发牌,在牌盒里取出一张牌,翻开来一瞧,赫然是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牌——红桃2!
还没有发第二轮,罗德里格斯的心就全凉了下来,他只看这第一张牌,他就输了!
原来在刚才洗牌时,他就记下了牌,做了手脚,即便是神秘人切了牌,他本来该拿到的牌是方块Q的,可现在却变成了红桃二!
他绝对不相信所谓的失手,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对面那个一直冒着诡异气息的家伙做了手脚。
可是,他甚至猜不到对方动了什么手脚,只隐约猜到那张白卡是关键!
人贵有自知之明,罗德里格斯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如此干净利落。
不过,这一副牌还是必须得发下去。只不过,他甚至闭上眼睛都知道,对方的下一张牌绝对是黑桃A,因为这张A他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
很难形容是沮丧,或者还是兴奋,或许两者都有。
沮丧,是自己苦练了三十年的赌术,竟然在对方面前什么都不是,兴奋,是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或许经历此战之后,自己的赌术能够有所突破。
在牌盒里摸出下一张牌,罗德里格斯既然肯定自己输了,心情亦就渐渐平静下来。沉着的把牌翻开,立时引来周围赌客的一阵惊叹声,果然是黑桃A!
小伙子拿了这张A,那就凑成了黑杰克,接下来就算是罗德里格斯幸运凑到二十一点,同样也是输。
“我输了,你比我强!”罗德里格斯坦然向那年轻的神秘人说。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在渴望着突破自我。现在他却获得了这样一个可能,无论是在各方面,他都应该尊重这样的高手,即便他的年纪可以做对方的老爸了!
“你很坦白,我喜欢。”小伙子仰头哈哈大笑不止,神色愉悦的说,“现在,就请你把‘赌神卡牌’交出来吧。”
闻言,全场一片哗然!
赌神卡牌,是第一代国际赌神高前进,在上世纪80年代创立的,分别赐予六大洲的洲际赌道高手。
拥有赌神卡牌者,可以在本大洲任何一家赌场享受至尊vip的待遇,并且拥有本大洲任何一个地点的开设赌场的权利!
简单的来说,持有赌神卡者,是一方赌道枭雄。而北美洲赌神卡的持有者,正是上一届世界杯的冠军---迈克尔.罗德里格斯.道顿先生。
“没问题,先生。”罗德里格斯盯着对方,他想,他自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真正身份,而且猜到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连忙补充道,“要号令全球的赌场,您必须……”
“必须【六神合一】是么?” 从怀里拿出5张纯金打造的卡片,只见上面分别镌刻着梅花A,方块A,红桃A,黑桃A以及彩色小丑。
大背头小伙子的嘴角再一次微微上翘,流露出尖锐的嘲讽,“你这里,是我的最后一站。”
不再多说什么,恭敬的递上最后一张纯金的黑白小丑扑克牌。罗德里格斯带领着手下把大背头小伙子以最尊贵的方式送出了赌场。
“果然啊……赌术,还是东方人的天下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交出赌神卡的那瞬间,罗德里格斯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轻松。
一旁的助手,终于忍不住的问道:“总监先生,那个人到底是谁?看起来你似乎知道?”
“你听说过,四年前的洲际挑战赛么?”
“您是说,以一人之力单挑六大洲50强高手的那个变态?”助理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就……就是刚才的那个人?”
“怎么?看到那张纯金的彩色小丑的大王卡牌,你还没认出来?”罗德里格斯点点头,“是的,他就是八年前,不,我认为,应该现在还是当之无愧的【赌道之王】——夺神手,金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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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敖净流正在准备着接下来开会的会议材料,突然老管家先生推门而入,满脸焦急的样子。
“怎么了,叔?”敖净流不敢大意,停下手里的活儿,连忙出声问道。
“刚才四相局的加护病房里,转过来了一个电话,因为少爷你在准备会议材料,所以我就私自帮你接通了。”老管家先生虽然着急,但是语气还是无比恭敬。
“加护病房?”敖净流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是闫叔有事找我?”
“今天上午,在北城码头门口,被那位冷冻人先生,斩断头颅的恐怖分子,他的身份,已经基本确定了。”说到这里,老管家先生表情纠结的看着敖净流,
“是池清浅池观主的养子,在9年前(寻天计划)里失踪的先遣敢死队队员之一的,蒋云龙。”
“怎么?不光是我们四相局的内部成员,还是嫡系?而且还是池观主的儿子?”敖净流闻言,表情终于彻底变了色。
“如果推断没有错,今天早上,悄悄闯入地知局,切断地知局供电网络,并打晕两名守卫,试图救走岚山书院院长毛秋晴的,也是他!”老管家先生继续补充道。
摘下眼镜,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所以,闫叔打电话来,主要目的是什么?”
“他说池观主今天去了他的病房,和他说了一些,过激而且负气的话语。”老管家先生尽量用着自己委婉的词句,争取能完整地表达出闫立本的意思,
“闫局长担心,池观主会采取不理智的行为,对付冷冻人先生。同时,他更担心49年,四相会社的内斗,会重新上演……”
“胡闹!这简直是荒谬!”敖净流重重的一拳拍在办公桌上,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满,“他这岂不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出面替他摆平这件事,一旦池清浅或者是地知局那边有什么动作,他闫立本,也会拉着汽相局全体跳起来,和他们怼着干?!
池观主我能理解,毕竟人家是丧子之痛,做出一点疯狂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可你闫立本怎么也不冷静了?内斗算怎么回事儿?你不拉着汽相局和池清浅对着干,哪来的内斗?”
老管家先生沉默着,他此刻不敢插话,生怕哪一句说错了,不但没能平息敖净流的怒火,反而适得其反,让他更加生气。
“闫叔有没有试探一下,池观主的底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敖净流重新抓起了笔,试图让自己的内心,恢复一点平静。
“闫局长说,他问过了,池观主的回答是……”抬头看了一眼敖净流,看到对方情绪还算稳定,老管家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江湖事江湖了。”
“哈?江湖事江湖了?”闻言,敖净流不怒反笑,“她把我这个书记,当成空气了嘛?有什么话,不可以当面直说嘛?”说着,便吩咐老管家,“你通知一下,让池清浅和那个冷冻人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