骟羊,是把三四个月大的小公羊的睾丸割掉,让其成为羯羊,不再具备生育能力。在把睾丸割掉以后,官方叫羯羊,在耐村一带的民间叫法是骟羊。各有各的叫法,但其本意是一样的,都是没了睾丸的公羊。
羊不骟心不静,所谓饱暖思淫欲,羊虽然是牲畜,但也有生理需求,不骟的羊,整天跟着母羊而躁动不安,长时间下来没有心思吃草,就会长得瘦。总之,羊骟了,心就静了,气就顺了,身体强壮,吃啥啥香,自然就胖了!
作为一个黑山羊个体养殖户,基本的发现判断病情、用药治疗、阉割羊羔、找买家卖羊等等,都是一个人做,不会也得学会,哪怕是被逼着学。不要求太精通,像专家那样专业,但最基本的得会。
凡事都得靠自己,因为没人来帮你。个体养殖不像公司规模养殖,可以请专业的技术人员来做专业的事,分工明确。个体养殖户,什么都得会。
早上六点过,冯二九家里听声音已经很热闹了,实际上也就只有他一家人。听起来闹哄哄的,但实际上还没做成一件事。
冯二九这次要阉割的小公羊一共有八只,平均下来每只有三十多斤重。冯二九早上起来,就按长福的要求准备好东西,他准备了碘附、缝针用的线针,以及一些消炎药。
七点过的时候,长福来了。防疫员的其中一项职责就是给村里的牛马猪羊等牲畜打针,阉割猪羊也得会。
很快,冯二九就从羊圈里揪出一只小公羊出来,按在地上,右脚膝盖抵住它的头,任它大声地叫,冯二九和长福两人也不管。长福自己带了一把阉割刀。整把刀沿着刀口向刀柄方向呈三角形状,大概有一张桂花树叶般大小。刀口磨得锃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过一道白光,让人心生恐惧。
冯二九一只手按住小公羊的两条后腿,一只手按住两条前腿,长福则是用手捏住小公羊的睾丸,他先从右边的睾丸下手,从上向下划下一刀,小公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紧接着,冯二九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肉丸被挤出来,长福用手捏住白色肉丸,用线捆好打上结,随即再划上一刀,白色肉丸被割断,与它的主人彻底失去联系。最后用碘附一擦,撒上消炎粉,第一颗肉丸算是取完了。
长福的动作快准狠,一看就知道是有多年的劁猪骟羊经验,不然不可能做到刀法这么准。
又是两刀,同样的手法,干净利落,另一颗白色肉丸被割掉。缝好针后,再撒上消炎药,这只羊算是骟好了。这只小公羊叫得那个撕心裂肺啊!
长福用手帕擦了手上的血,对冯二九说:“看清楚了没有?”
冯二九把小公羊抱起来,放它走了,他回答道:“看倒是看清楚了,恐怕一时间难以学会。”
长福说:“光看不练假把式。这样吧,下一只你来骟,我在旁边看,不对的地方再给你讲。”
冯二九很惊讶,随即转为胆怯,心中暗想,不是吧,我就在旁边看了一遍,就立马让我上手真枪实弹地干呐!
“可我不会啊!”
“我以前刚学的时候还不是不会,事在人为嘛,多动手做几次就学会了。”
于是,今天从第二只羊要骟的羊开始,后面的七只都成了冯二九练手的试验羊。不过好在它们的生命力顽强,不至于因为一两颗肉丸不见了而壮烈牺牲!
今天要骟的第二只小公羊被长福按在地上,一点也不能动弹。冯二九拿着手术刀的右手颤颤巍巍地。冯二九感觉不止自己的手抖,心也在抖,但脑袋却是异常地清醒。冯二九第一刀划下去,可能是因为紧张,小公羊的皮竟只被划开了大概一厘米的刀口,露出一点点白色的肉丸。
长福说:“再来一刀,划开多一点,做这个手术刀要快,动作要流畅,否则很伤羊。”
小公羊咩咩地惨叫,那声音响彻天际,估计在它幼小的心里默默流泪道:“你倒是给个痛快啊!”
冯二九沿着第一刀的刀口再补上一刀,用力一挤,白色肉丸露出来,他立即用线困住那根筋,来回缠绕几次,用力一紧线,小公羊又是一声惨叫。
冯二九接着拿刀割断那根筋,可能是第一次,畏手畏脚地,竟然没割断。然后像锯木头似的,来回割了三四次,每割一次,小公羊就惨叫一声,此时估计它都想死了,这太折磨羊了!这比死都还要难受。
在有所顾虑的心理下,冯二九终于取下第一颗肉丸。在有了取第一颗的经验下,取第二颗的时候下刀的位置和力度明显地比第一次要好得多。
碘附一擦,伤口缝合,撒上消炎粉,就把羊放走了。小公羊死里逃生,咩咩咩地跑向自己的母亲,狠狠地嘬了两口奶,这还不得喝两口奶压压惊!整个过程,冯二九花了十五分钟,相比于长福的七分钟左右,冯二九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有了骟第一只羊的经验,接下来的阉割手法逐渐熟练和顺利,时间也在慢慢地缩短。七只羊子骟下来,前面三只无疑是伤得最重的。
七只羊子骟好了,十四颗肉丸,足足有一大钵。
长福一边洗手,一边对冯二九说:“今天这个天气,中午和下午可能会比较热。放羊出去坡上的时候,要随时注意到,天气热了伤口容易生蛆。万一生蛆了,要及时处理,不然严重的话,羊子可能会死。”
冯二九哦地一声,拿起装有肉丸的钵子就要倒掉,长福见状赶紧叫住冯二九:“你要干吗?”
“拿去倒啊,不然留着干嘛。”
“倒掉?你小子不识货,这可是好菜。拿过来,今天我就弄道美味给你吃,让你这土包子长长见识。”说完,长福一把夺过冯二九手中的钵子。
冯二九被长福的一席话震惊而呆在风中,不由自主地在心中问出一句:“这玩意能吃吗?”冯二九不敢苟同,他从来没吃过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冯二九把地上的药全部收好以后,他问长福:“长福叔,你这把手术刀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一把。”
长福自顾自地切着肉丸,头也不抬:“冲着你这盘好菜,这刀就送给你了。”
冯二九嗐的一声,这是哪跟哪了。不过既然长福叔这么说,那自己就收下吧,这把刀看着应该也不贵,对长福叔来说算不得什么损失。
很快,长福就把菜给弄好了。冯二九很佩服长福、老陈他们做菜的手艺,不管什么稀奇古怪的食材,在他们的手中都能做成一道美味。
冯二九闻着味儿,很香,喉咙不争气地咽下一口口水。他迫不及待地吃下第一口,咦,这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