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慕雨和高慕雪虽同为公主,可单看高霍对二人的态度以及二人所坐位置便足以说明在高霍心中哪位公主更胜一筹。
虽说南陈以东侧为尊,可东侧的末位与西侧的首位,孰轻孰重,高低立现。
公孙洵的目光落在斜对面的高慕雨身上,不得不说这位慕雨公主无论是身姿还是容颜都更胜高慕雪一筹,一双笑眼顾盼生姿,粉红色的樱唇莹润柔软,三千青丝端庄地挽起,将白里透红的肌肤衬得更加好看。
不仅如此,据传言,这位慕雨公主还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公孙洵虽不知传言有几分为真,但今日见到高慕雨的箜篌之技,想来那些传言也是有八分可信的。
公孙洵忽然意识到高慕雪今日会如此孤寂,或许全因高霍的偏爱。单就以高慕雨而言,她处处做到极致,却仍旧无法像高慕雪那般讨高霍欢心,经年日久,心中又怎会无所怨怼。可这怨怼终究不能在陈王高霍面前有所表现,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转变成姐妹间的虚与委蛇和尔虞我诈了。
公孙洵看向高慕雨之时,一旁的高慕雪也有所察觉,她微微侧目,看了公孙洵一眼,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酸涩。
而此时,高慕雨似乎也感觉到一道目光,她缓缓抬起头,便见到公孙洵探寻的目光,以及高慕雪眼中的不悦。
高慕雪自出生之日起便是南陈皇宫的风云人物,随着她慢慢长大,高霍对她的宠爱更是与日俱增,因而关于高慕雪的一切动向,在宫中几乎算不上什么秘密,而作为皇姐的高慕雨近来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关于高慕雪与公孙洵的传言。
这是高慕雨第一次见到公孙洵,这个男子与她的一众兄弟似乎都不一样。他的双眸,冷冽中带着睿智,薄薄的双唇看起来冷酷且薄情,可即便如此,那张几乎毫无瑕疵的脸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高慕雨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子打量,不知不觉间便就红了脸颊,饶是如此,她还是微微坐直身子,端庄得体地对公孙洵颔首一笑。
公孙洵见状也回以一礼,二人的互动落在一旁的高慕雪眼中,心中顿时不快。
也不知是高霍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还是他本就打算此时提及此事,总之,大殿上忽然响起高霍浑厚的声音。
“慕雪,父皇有个礼物要送给你。”高霍面带笑意地看向高慕雪。
高慕雪的注意力也果然被高霍吸引过去,“什么礼物?”高慕雪有些好奇,对于她来说什么奇珍异宝都算不得稀罕玩意,可父皇脸上的神秘却又当真激起了她的兴趣。
“还有月余你就及笄了,按着我南陈皇室的规矩,皇子及冠要出宫立府,你虽不是皇子,但你这丫头素来都是个闲不住的,所以父皇决定送你一座公主府,作为及笄之礼可好?如此,他日你出宫游玩便就不必再与你六哥挤在一处了。”
“父皇这是嫌儿臣烦了?”高慕雪微一仰头,很不讲理地问道。
“你这丫头,父皇怎会嫌弃你?虽说在外给你立府,但宫内的一应供应还同往常一样,你愿意住在宫内便就好好陪着父皇,想出去玩了也更自在些。”高霍同高慕雪说话时,全然不似一个帝王,在高慕雪面前,他就只是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
高慕雪闻此言,缓缓起身,俯身拜谢,“父皇,那您打算把哪里赐给儿臣做公主府呢?”
高霍笑而不语,目光落在了六皇子高岐身上。高岐见状忙开口道:“慕雪,父皇将你的公主府设在了岐王府旁边。”
“那个?”高慕雪有些诧异地看向高岐,“六哥不是说那是你自己建的别院?”高岐所说的府邸,高慕雪倒是有印象,半年前岐王府旁边就开始大动土木,她还曾问过高岐,高岐推说是自己在盖别院。彼时高慕雪一心都在公孙洵身上,对这事自然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父皇要给你一个惊喜,皇兄哪敢泄密?”高岐笑言道。
“可是……”高慕雪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高霍问道,“你不喜欢?”
“回父皇,儿臣喜欢是喜欢,可儿臣有更加心仪的地方,还请父皇成全。”高慕雪屈膝行礼,对高霍说道。
“你有更加心仪的地方?怎么?在你六哥旁边不好吗?那个地方朕可是派人看过的,无论是风水还是精致在郢都可都是数一数二的。”高霍微微蹙起眉,自己准备了半年的公主府竟然被女儿嫌弃了,这心情总归是有些失落的。
“儿臣才不要住在六哥旁边,他整日只知道欺负儿臣。”高慕雪故作委屈,高岐则赶忙摆手道:“父皇冤枉啊,儿臣可不敢惹她。”
高慕雪对着高岐吐了吐舌头,又转头对高霍继续说道:“父皇,儿臣看上了长行街东南角的那处宅院,那个宅院不算小,也不需大动土木,简单地翻新修缮便就可以了。”
自高暮雪中毒回宫,她虽未再见公孙洵,可心中的思念却一刻都未停歇,今日高慕雪之所以会愿意献舞,也全因知道公孙洵会入宫赴宴。尽管高慕雪心中始终纠结,可就在刚刚,当公孙洵看向高慕雨的时候,她内心的不安与苦涩终于让她彻底认清现实,她对公孙洵的感情就是爱,就是那种想要长长久久厮守在一起的爱。
既然已确定心意,那么像高慕雪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子自然就会孤注一掷,而眼前,她要做的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长行街?”高霍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高慕雪那丫头在打什么主意,可长行街毕竟离皇宫太远,那里又鲜少有人居住,莫说别的,单是安全问题就是一大隐患。
高霍摇摇头,拒绝道:“长行街不行。”
“为何不行?”高慕雪有些不乐意地撅起嘴。
“那里离皇宫太远,不安全。”高霍回道。
“那父皇多给儿臣一些府兵就是了。”高慕雪这样的要求若是换做寻常皇子可就是居心叵测之举了,可身为高霍最宠爱的女儿,这样的要求就宛如同父亲要一件漂亮的长裙那么简单。
“多给你些府兵倒是可以,但那里太过破败,父皇怕委屈了你。”
“既然是送儿臣的及笄之礼,便该是儿臣心仪的才是,儿臣只想将公主府设在长行街,不觉得委屈。”高慕雪大概是高霍众多子女中唯一敢同他这般讨价还价的。
“你这丫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父皇若再不允诺,这及笄之礼怕是要送出仇来,也罢,既然你喜欢,就随你去吧。只是这冬日动工,难免会慢些,公主府可不见得能在你及笄之前完工,到时候可别又闹着出去无处可住。”高霍本就知晓女儿之意,加之他对公孙洵也确实心中喜爱,当下竟就允了此事。
高慕雪闻言,忙起身,欢快地屈膝行礼,“儿臣谢父皇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