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江湖最好的状态就是,认清自己、守好内心。掌握的信息有限,那索性就不再胡思乱想,“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人这一辈子,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心怀谦卑,才能行稳致远。”师父风远涯的教诲犹在耳畔,李云扬放空自己,静静练起了这庭轩心诀,逐渐感觉到心如明镜,渐渐进入佳境,整个人如石沉大海,又见明月当空,多少繁芜之事,尽皆淡忘。
不知过了多久,日上三竿,李云扬从入定冥想中醒过来,顿觉神清气爽,这些天郁积在心头的事情,仿佛云淡风轻般开阔起来。他自觉神清气爽的,对接下来的调查也不再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头大”了。
李云扬抻个懒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周月娥?对,记得自己被官差锁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心头有些怪异之感。那几个官差胡乱拿着被子把周月娥包起来抬着走了,想必县衙的仵作应该是验过尸身了。于是,李云扬决定去找县衙的仵作,问问周月娥死去时的症状和时辰。
李云扬走出屋门,刚想去敲孟辰星的房门,敲了几下没回应。凑巧店小二路过,告诉李云扬,这间屋子和隔壁的那间屋子的客官一早就退房离开了。“又不辞而别?”李云扬谢过店小二,走下楼去,要了一些点心吃了起来,有几个镖客也在吃喝。
孟辰星应该已经带着紫瑄离开了,作为杀手刺客,行踪向来隐匿,杀人的同时也要防着被杀。李云扬边吃饭边寻思,也释然了,孟辰星他们的身份算是刺客一类,行动鬼魅,对待目标果断出击,不留下任何让人察觉的痕迹,因而会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看来昨天装扮成镖客的锦衣卫,他们早就看出来孟辰星的身份了。孟辰星这样不辞而别,也是情有可原。李云扬想通了,精神一振,便要前往县衙打探消息。
在去县衙的路上,李云扬经过先前为婉秋定制衣服的那家丝绸铺,也交了定金。虽然婉秋离开了,但下次还可能再遇到婉秋,抱着一线再次相见的希望,李云扬不由自主地走进了丝绸铺,想着取回那几件衣服。可没想到,这丝绸铺的店家已经换了主人,才过几天啊,李云扬问新店家,“没过几天啊,原先的店主人去哪里了?”
那新店家还算客气,笑眯眯地说道:“我刚经手这家丝绸铺,买的时候,那个店主人着急出手,看似着急,却更像是赚了笔横财,说是打算去京城寻个前程,小小的丝绸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似的,其余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要的衣服呢?定金都交了。”说着,李云扬把前几天到这里来定衣服的事说了,并取出了当时的票据。
那个店家从柜台找到了一个账本,翻来翻去地查看一番,说道:“原先的店家还算实诚,把最近一段时间还没有了结的账目交给我,可是没有你说的那些衣服啊?小兄弟不会是搞错了吧,趁着老店家不在,想……”
“你以为我想敲竹杠?”李云扬厉声问道。
“没……没什么……”店家故作深沉地冷笑着。
“算了,就当没来过。”李云扬没工夫搭理这个店家,转身走出丝绸铺,耳边传来那个店家嘟嘟囔囔的声音,李云扬听了心烦,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控制力道向身后砸去。只听那个店家“唉呦”一声,似乎想要骂出来,可一看是银子,估计也忘了疼,暗自偷笑着。
李云扬回头鄙视他一眼,就向县衙走去。
一路上,李云扬看到很多人对自己侧目而视,有的看起来眼神怨毒,有的看起来心存害怕,有的不怀好意,但更多的路人是看到他走向县衙,倍感疑惑。
李云扬搞不清楚为什么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颇感疑惑,走到县衙前一看,不知何时,县衙门口挂了张自己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浓眉大眼,“国”字方脸,阔口圆鼻头,竟然还有微微下垂的法令纹。原来是这样啊,李云扬不禁笑了出来,也和画像前的几十个人一同在打量。
面对画像又细看下来,李云扬又觉得画中人还蛮像自己的,剑眉星目,颇有自己的几分英气。只见画像下面有一大串文字,李云扬细读来,又忍不住发笑起来,上面把自己写成了十恶不赦的采花贼,又是胡乱杀人的汪洋大盗,特意告诫人们要小心,还要悬赏缉拿自己,有发现行踪向官府诉告的,赏十两银子。能配合官差抓住自己的,赏黄金百两。如果是活的,赏黄金三百两,更狠毒的是,有能得到自己的断胳膊断腿,仍赏黄金百两。
如此看下来,李云扬很是觉得有趣。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想到自己的项上人头还是蛮值钱的,断胳膊断腿也这么值钱,哪天自己没钱了,是不是也可以投案自首换取赏金。
.李云扬注意到身旁有一个手中提剑的年轻人,正盯着告示发呆,于是他拍着那个年轻人的肩膀,戏谑地问道:“朋友,怎么样啊?有信心领赏钱不?”
那个年轻人耸耸肩膀,根本不看李云扬,张狂地叫嚣道:“那还不简单,幸亏他没遇上我。要是他遇上了我,嘿嘿,本大爷定将他擒来换赏钱。”
李云扬笑着说道:“那你看我怎么样啊?咱俩一起抓啊?换赏钱平分,如何?”
那个年轻人听到对方的嗓音还算嫩,以为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看着告示并没有理睬李云扬,而是略带思考地说道:“或许可行,赏金怎么也得四六分账…….”
等年轻人转过头一看,身旁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与画像上的人颇为相似,于是他前前后后打量了五六遍,看着李云扬似笑非笑的样子,“啊”的一声,“是……是你!你是画像上的人?”
“不错,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李云扬。”
旁观的人群看到画像上的狠人出现,四散开来,留下提剑的年轻人和李云扬相对而视。
“好,我是郭松,出身名门大派,不值得与鼠辈之人说。年纪轻轻便犯下滔天罪行,既然你主动出现,那我就不客气了。”叫郭松的年轻人拔出剑,向李云扬攻来。
剑光凛冽,一招一式中规中矩,李云扬赤手空脚与郭松拼杀起来,还不忘与郭松调侃,“告示说的就是对的吗?我犯了什么滔天罪行?你调查过吗?你了解我吗”
跳跃挪腾间,李云扬寻到一个空当,一脚踹在郭松的胸口,将他踢倒在地,他手中的剑斜飞出去。
郭松捂着胸口,面色凛然不惧,“我技不如人,栽在你手里我认了”。
“你走吧,等武功练好了,再找我。”李云扬补充道:“我叫李云扬,并不是邪恶之辈,你且走吧。”
郭松站起身,捡起自己的剑,又活动一下身体,似乎并没有受多大伤,拱手称谢后转身离去。
见一个剑客落败,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先前还热闹的衙门口,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看着告示的官差。他俩倒是很冷静地看完李云扬和剑客的比试,面色生得很,却稳重内敛,想来不是那几天瓜怂的官差,还有几个路人装扮的也没有走,而是站好方位,将李云扬围住。
难道是锦衣卫?李云扬还没有和锦衣卫打过交道,他不想在衙门口惹出事端来,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