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几分钟处理完邹萧阳的替身纸人,她不着痕迹的按了按疼痛欲裂的头。
说实话,撞墙会好受些。
但是有人在身边这么弄会像个疯婆子。
“……”
“送逃跑的那个怂货,去见见他的老朋友。”白宸舟漠然的说,“能做到吧。”
逃跑的怂货是郭鹄,而郭鹄的老朋友指得是谁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是施逸提起就在这附近的,那位已经死去多年的同门。
樊横平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发现白宸舟真没有想要见人一面的念头。
他轻笑了一声:“你不见闫隼吗?”
“闫隼已经死了。”白宸舟凉薄地说,似乎思索了一会儿,她眼神有些淡,又有些空,“再见又能怎么样呢?能……打声招呼。”
无聊。
她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太想继续那个话题,白宸舟琥珀色的眼泛着沉沉的死气,说:“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我去找容凉,进行一下心灵治疗,毕竟我也不能白过敏,得把那只猫妖弄死。”
它太不老实了。
白宸舟报复心极强,她绝不能容忍一个三番两次谋害她的敌人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这次她是如此坚定地想要对方死的不能再死!
无论剩几条命,都只能清零。
即便容凉也许会察觉到,会因此伤心难过,都不能阻碍白宸舟杀死猫妖的计划。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复杂局面,白宸舟的眉毛微微抽 动,情绪格外暴躁,想要撕碎点什么东西。
“好烦。”
樊横没有阻止她的想法,只是提醒一句,声音沉了下来:“小心些,现在盯着你的人多。”
白宸舟疑神疑鬼地多看了他一眼。
“知道了。”
接下来,樊横看着白宸舟起身简单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离开,带着一颗被反复割裂的心,以及从那颗心中萌生出的杀戮之意。
……那份杀意,或许也将针对他。
“等等。”
白宸舟回过头,扯了下嘴角。
“怎么了?”
樊横眼神犹豫着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认真的说着:“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曾经来到过我被封印前的时空,给了我多么美好的回忆,当时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心思,我看着你长大,我当然爱你。”
“仅此而已。”
见少女一直没说话,樊横缓下声音道:“只是我很害怕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沉沦在杀戮与痛苦中灭亡。”
然后白宸舟愣住了。
樊横定定的看着她道:“以前的你不会这样把事情做绝,现在的你,已经让我感到陌生了……”
这回白宸舟的脸上是真的笑了,而且笑得特别漂亮,鲜艳、美丽,她笑盈盈地骂:“樊横你就是个混蛋!”
她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樊横皱了皱眉,眼底浮现出懊悔的神色。
……
……
妖族的军队已和修仙界各个门派达成协议,其他方势力在暗中进行操作,无论背地里目的究竟是什么,表面上都要为阻止魔尊复活做做样子。
有消息说妖王想要一位人质。
少阳宗的船某间房里正是住着容凉和妖王。
准确来说是占用了儿子身躯的先妖王在和他曾经的得意弟子。
猫妖和一些妖将在不远处守着这处,它闭着双眼睡得正香,对后方缠上来的黑雾几乎毫无所觉,只是耳朵动了动,内心隐隐冒出一丝恐惧来。
房间里。
坐在左侧的男人五官立挺俊美,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笑或不笑总像含情,气质清贵潇洒俊逸,右边的人则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脸上还带着面具。
容凉好心地提醒"年轻"的现任妖王:“她很少说虚伪的客套话,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废话,对不感兴趣的一切人事物都很淡漠,维系关系讨好别人更不用想了。”
顿了顿,容凉扫了眼对方直白道:“根据陛下的身形以及气息,她对您的第一印象应该不会好,大概率小舟不会怎么搭理。”
“……”全身蒙在黑衣下的男人,听到这句评价以至于本来玩味的表情有一丝丝裂开。
妖王很快整理好心态,说:“可以给足够多的好处。”
容凉一本正经的据理力争着:“白宸舟身边那么多大腿不抱,反而是被她踹了个遍,您用利益威胁不了她,只会引起逆反。”
白宸舟是很多人的光,可人们挂在嘴边的,更多的是她的冷漠傲慢。
于被救赎者一眼惊鸿,于她却似过眼云烟。
亲疏有别,恩怨分明。
“而且最近小舟的情绪就像即将爆炸的火山,她的杀戮欲望会在这种状态下格外强烈,惹怒过她的人极有可能面对残忍的报复。”身为专业医者兼职心理医生的狐妖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的笔记。
容凉露出一点苦恼的表情:“所以,最好的方式是换个人处理。”
妖王抬头,幽幽道:“谁合适呢?”
容凉面不改色:“我来。”
妖王:“……”
叭叭那么多一猜就是为了这个。
灵魂为容凉师尊的妖王视线落在眼前这个别有心思的徒弟上,嫌弃地闭了闭眼。
他决定不满足容凉,把这个逆徒气死!
……
……
猫妖在睡梦中感觉到真实的窒息,在海水中扑腾了许久才淹死过去。
醒来后胸口一痛,浮光剑直接穿心。
再次醒来发现一切都不是梦。
眼前站着非常眼熟的少女,她的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是浅浅一层粉色,琥珀色的眼珠泛着诡异的暗芒,神情是罕见的冷。
除了元婴期修为还有更为可怖的力量在警示着猫妖,令人不适的,带着压迫性的阴冷气息离得太近会不自觉产生战栗和恐慌。
匕首在她手上勾勒出银色的刀花。
这次没一下子弄死它,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可怖的话:“命多就是好,还能宰你到解恨,剥皮抽筋千刀万剐,我们一样一样试,如何?”
猫妖:“……”
惊魂未定却保持人型的猫妖大叫:“白宸舟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她附下身来,慢条斯理地说着:“别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难道忘了在白尘书身边被我弄死的那次吗?”
“你知道是我……”
白宸舟微笑:“原本忘了,可你实在是太害怕我了,我就好奇派手下查了你跟我的交集。”
“我说过,讨厌别人用我的样子,这会让我想要把对方的脸皮扒下来。”
猫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了,只能在逼问下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们达成了个交易。
白宸舟满意地笑起来,压低了嗓音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
……
灰色的苍穹愈发明亮,暗地里血染红了一片又一片海面,船无法调头的前行着。
朦胧大雾、密林山谷,距离岸边不远,开门声与脚步声在四周慢慢加剧苏醒。
她走到船头静静的站着等待。
不一会儿扬起了风雨,几缕发丝将视野里的画面割裂成一片一片。
白宸舟看着即将初生的太阳,有些发冷,但随即又垂下眼眸掩盖住无奈与惆怅。
她应该杀死所有知情者,迎接新生。
可她更想杀死自己,死的有价值点。
她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许久,天空下的雨越来越大……或许,善变才是人类最大的不变。
白宸舟眼神幽暗莫测,她自顾自撑起一把伞,忽然弯弯嘴角展颜露出一个仿若罂粟般的笑容,语声轻柔的说:“我喜欢立夏是因为它下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