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邹萧阳大吵了一架。
邹萧阳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一个拳头,眼中含着怒气显然是被气狠了,但白宸舟偏就一点也不怕,依旧咄咄逼人的挑衅着。
她修的道是任我,本心会驱动她的行为更接近于本能,所以白宸舟平日里气性极大,至情至性。
这种事白宸舟才不会解释,一律装傻,虽然摸不清邹萧阳不休息来这做什么,但总之不是这个时候该去纠结的事。
白宸舟站起来几乎与邹萧阳平视着,长长的睫毛在极近的距离下显得越发浓密,还没清醒过来的琥珀色眸子还蒙着湿漉漉的困意。
她丝毫不肯退让的反唇相讥,脸色因晕船还有些过分苍白,一向红润的唇色也浅淡了不少,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邹萧阳皱着眉直直地望向她,声音冷沉:“你够了吧。”释放出的气息化作一张网,将她困在这一方之地无处可逃。
白宸舟被他瞧得心中不安,没有作声。
邹萧阳眉目充斥着戾气逼近她:“今天你当众跟容凉来往知道会有多少闲言碎语吗?你平时招惹过多少人就不能注意一下跟他们的距离!每日都在门外设置阵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警惕,可是我过来你有半点反应吗?”
“樊横……”邹萧阳对白宸舟的反驳半信半疑,又道:“樊横,若是明河听到这两个字你猜猜我们这位正直无私的师兄会不会直接把你大义灭亲。”
她垂下眼,有些不安地咬了咬下唇,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
很快,又变换了态度。
“那你有本事杀了我啊,不敢就滚出去!”白宸舟直白道。
邹萧阳呼吸一滞,脸色阴沉着看了她几秒钟,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这世上除了白宸舟之外,邹萧阳从来没有真正对其他人频频忍气退让过,可他换来的却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
半晌,邹萧阳才慢吞吞地说:“是啊,我无数次都想弄死你。”
他手上用了力气,发狠似的抓着白宸舟的手,红了眼死死地瞪着她,眼神充满狠戾的意味,咬着后槽牙质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认为我下不去手,如果你是认为我喜欢你,那你是想错了。那风流的狐妖都载你手里了你很得意是吧。你总是鄙视我脏的很,可你自己又干净吗?”
闻言,白宸舟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寒霜,琥珀色的眼又冷又锐利,她勾了勾淡色的嘴角,讥诮的笑了一下:“我干不干净关你屁事!邹萧阳你放开,再不放手你小心——”
他握着她手背的力道忽然加重。
“你为何就同我生疏,明明我已经不和洛吟客再有来往,我帮你做的事不比明河少,偏偏你从不叫我师兄。”邹萧阳打断她。
见白宸舟还是那副表情,厌恶地看着他,邹萧阳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你愿意跟容凉好好相处,却会因为我花名在外就一直看不起我,对我极其冷漠,你就那么讨厌我,鄙夷我吗?”
不然呢?
人家又高又帅还懂礼貌谁不喜欢亲近?
麻烦你去审视一下自己好吧。
容凉是狡诈又很聪明的狐狸精,恶趣味是——爱骗傻子。
邹萧阳……
他是个垃圾。
白宸舟没有直白的回应邹萧阳的话,但眼中的讽刺却锋冷如刃:“他们不会像你一样半夜来我房间里,强迫性地拉着我的手来质问我。”
抓着她手背的手骤然一松,下一秒被白皙修长的手指反握住手臂,邹萧阳被她这个动作整得愣了几秒钟,手心酥酥麻麻的。
可很快右手手臂就被举起到身侧,邹萧阳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指尖正扣进那块皮肉里。
下手——
逐渐发狠。
邹萧阳的眼睛骤然瞪大,配上他这双澄明圆润的大眼睛,居然显得有几分可爱。
她深吸一口气:“我为什么要在房门外设置阵法防止别人进来,原因应该你能猜得到一点。”
白宸舟毫无笑意地微笑起来,眼神透露着冷淡与厌恶:“所以呢,你觉得我干净吗?”
这句几乎是自虐的话脱口而出,白宸舟几乎已经想象到踩着伤口的谣言层出不穷,现在编排她的流言太多,解释已经没有用了。
何况有些言论,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让她安安静静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打扰成这样。
好脏啊。
修习秘法无垢可以练成无垢净体,而是她如今的不死不活的半鬼之躯,又有多少诅咒和怨念呢?
白宸舟不解地眯起眼,反驳道。
“从我认识你,你给我的印象就是不好的,我凭什么要讨好我不喜欢的人,我不理解,为什么仅仅不会察言观色就被当成废物。”
“为什么别人喜欢我,我拒绝了就要承受别人的伤害。你不喜欢我,那你就离我远一点,省得看着心烦不好么。”
不是。
他忽然有种想要撞树的冲动。
“我……”邹萧阳顿了顿,微微垂下眼:“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
……
郭鹄同屋的路遥风等他回房间之后,弯起嘴角端坐起来,在旁边凉笑:“厉害啊你,没想到你表面书呆子,居然有胆量敢骂白宸舟。”
主动交流。
还甚至进行语言攻击。
虽然白宸舟平日里表现的冷淡样子真的需要个人去教育一二,她实在是做不到分出精力在意旁人的心思,敢当面问出口并且还要求她改变自己这样的事路遥风不能做。
郭鹄没有家族的势力帮衬也没有后顾之忧,他刚刚做的事路遥风也想,但是路遥风必须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他还有家人要考虑,还有妹妹。
或许是郭鹄表情看起来太过不以为然,路遥风摇了摇头意味不明的笑淡了下来:“你小心点,像你我这样没背景的,这么做没好果子吃。而且……你知不知道过去得罪白宸舟的,几乎都死了。”
郭鹄抬起眼,没说什么。
路遥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现在试试去道歉,我怕你活不过今晚。”
“?”
……有这么严重吗?
郭鹄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他拒绝:“不去。”
“你死定了。”对方用陈述语句结束了警告。
房间陷入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内心长久的挣扎过后,郭鹄犹犹豫豫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决定等她明早一开门就立刻道歉。
可是走到门口,发现底下的门缝透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