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魔族的任务顺利结束。
白天苍穹门的几个人合力在门外设了阵法把洛怜辞困在瀑布下方发现的洞穴内,可是回返途中却发现他好端端的站在队伍里面不改色地前行。
几个人面面相觑,懊恼不已。
他们之中立刻把消息汇报回去,没过多久就得到另外的消息。
正巧,已经确定封印有损的地方在拓沧山脉望西海的对岸,他们都是今夜乘坐行晚舟弟子,趁着夜色偷偷把某个人推进水中也不会有人知道。
上面下达的命令是必须尽快解决掉洛怜辞。
——今晚是最好的机会。
趁着天色未暗余摇招呼好苍穹门的弟子上船,修仙界排名第一的宗门自然是最先出发的那个,这次宗门派来的弟子除了受伤过重无法参与的人几乎都在行晚舟当中。
祁景则跟在余摇身边。他的状态不对,即便余摇差遣祁景去休憩,他依旧选择让自己忙起来,劝了一两句之后没用,索性余摇也不管了。
其次紧随其后的是少阳宗的船,显而易见的财大气粗,毕竟是器宗,最好的法器并不出售。
有些势力蠢蠢欲动,或与其他门派结盟搭乘船前行到对岸,这队人跟在少阳宗里面。为首的人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叫人连男女都分辨不清,身量偏高,腰间松松散散束缚着一条腰带,只有一双好看的手露在外面。
这边云瑶作为带队,她走上船之前正叮嘱着门中弟子。末了,抬眸寻了一眼后方那摸白色身影。
“那些奇奇怪怪的黑衣人是哪来的?看修为都是金丹之上或者元婴期。”白宸舟感到不解所以给云瑶传音询问,“是老爹让他们加入的吧,怎么都是这幅奇怪的打扮……”
她凝神探查得出这番结果,那些人似乎并不担心别人知道他们的实力。只不过待白宸舟试图在某个人身上安插纸人时,却发现它突兀地消散了。
白宸舟眼中露出些许错愕,为首的人似乎看向了她所在的地方,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或许是,里面有鬼修的缘故?
她眯了眯眼,不由得开始暗自思索着什么。
云瑶面上不动声色地回道:“我也不知,总归是正道修士,可能是有身份特殊的人在其中。”
纵然心中亦有猜测不解,但云瑶暂时无暇分出精力来试探他们究竟是谁。
一时有些沉默,忽然云瑶语气神秘兮兮地问她:“小舟,你是发现熟人了吗?”
“没有。”白宸舟淡淡道。
说话间,少阳宗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登船了,云瑶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一句:“不管发生什么,有麻烦就来找我。”
联系切断之后,很快,云瑶带着掌门安排的人上了船。
白宸舟盯着那个人歪了歪头,垂眸收回这道如有实质的目光。
“师妹。”明河唤她。
“来了。”白宸舟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回答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神情十分颓靡。
过了一阵子天驱剑派的船才慢悠悠地出发,耳边还是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混杂着刀剑相接的声音,烦人得很。
相较于其他人的兴奋好奇的讨论,她不理解,也不喜欢听,更不在意他们怎么想,只是觉得烦。
大多数时候,白宸舟都偏爱安静,以至于常常孤零零一个人独处,但没有人会完全的将她忽视,因为只要多关注一些,就很容易发现现在的错综复杂关系网中她与关键的人物都有关系,这样显眼的棋子有心人不会放过。
局外人,才鲜少会疼,所以她一向只专注于眼前的事,不想参与更大的局。
离得远远的安静地待在舒适的场所,这一切就仿佛与她无关紧要,这是白宸舟惯有的生存法则,可以去做想做的事。
几乎关注白宸舟的人都知道她偏爱安宁,如果有人打扰她清净了,大概率会被骂。
……
……
“赵师叔,你们想要偷偷商议事情,还是挑其它地方吧,在这里打扰我作画了,请师叔出去。”
“邹萧阳,以后叫你邹狗算了!”
“要我说几遍?”
“你找死吗?”
“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滚。”
“你也滚。”
……
……
黄昏时分湖面上映着洒下的余晖,让白宸舟的身上看起来像朦胧着一层金黄的薄纱,原本浅淡的琥珀色瞳仁染成了灿烂的金眸,冷白的肤色仿佛在闪闪发光,唇色如玫瑰般殷红,美丽得妖异,又透露着点难以言喻的、病态的鬼魅气息。
她在夕阳下,坐在高处眺望远方。
脑海中樊横的声音响起,他沉声说道:“妖王不会轻易让手下叛变,施逸极有可能是被利用过来的棋子。”
一方面敌方势力逐渐清晰,白宸舟有所异常在很多人眼里不是秘密,另一方面究竟会有多少人会为了保护她而叛变,这是个巨大的隐患。
白宸舟神情却是淡淡的:“施逸或许是认为我才是你分离出的那个魂魄转世。”
“你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
“爱谁谁。”
“……”
可下一秒樊横听到她的另一个回答,很冷酷,甚至极度厌恶的声音:“别是洛吟客就好,他让我感到恶心。”
“曾经的他,真的,太该死了。”
那是彻头彻尾的邪恶,真正的恶人,没有一丁点的善良和道德,洛吟客报复折磨起人来,手段令她觉得恶心至极。
他是不择手段又狠心冷情的人。
虽然他把全部的温柔和爱都给了白宸舟。
樊横却在为那个人说话,辩驳着:“可是你好像并不希望洛吟客死啊。他是很讨人厌,可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毕竟他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只是见你口头上说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真的下得了手?”
“洛怜辞和漆姬帆他们有多骄傲,洛吟客不会比他们少分毫,而且他更偏激一些,却能做到卑微的像狗一样求你原谅,难道对你来说无论怎么弥补都没用吗?”
她感觉自己在笑,明明没有一点笑意,只是下意识的扯开嘴角,特别认真的说:“我不理会他,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悲哀。
“有时候……”白宸舟自嘲地笑了笑,你的话让我觉得无比可笑。
她实在不耐烦理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樊横的话就当听了个狗屁。
白宸舟气到忍不住发抖,克制着回怼道:“我没心情跟他争下去了,你的想法又不是我的想法,你也不能替我去原谅谁。”
还有一句话她憋在心里:不想要的爱,才是这个世上最恶心的东西。
两道气息熟悉的冒了出来,她往下方望去,容凉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冲着她微笑,白宸舟漂亮的眉眼舒展开,挥手招呼容凉。
“上来,陪我看夕阳。”
她在认真看日落,神情恬淡,习习晚风带着湿气吹拂过来,乌黑的发丝轻轻扬起。
察觉到容凉的视线,白宸舟有些纳闷,这家伙平时不都只穿白色吗?
这么想着,她就问了:“你今天怎么穿了一身黑衣服?”
容凉眨了眨桃花眼,故意比较:“我跟他比谁穿黑色更好看。”
“你好看。”白宸舟弯起嘴角下意识回道,下一秒眼神暗淡回想起什么,心道他也不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容凉与白宸舟安静地坐在船上注视着日落,远离喧嚣,远离人群,远离那些即将面对的压力,风声在耳边呼啸,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这个时候,宸舟低语了一句:“也许我应该一个人去海上冒险。”
“不错的打算。”容凉温和的弯起嘴唇,耐心地告诫她:“在船上航行于大海,天地间的景色也许会让你迷失方向,所以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这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