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莫离顿时急了。
他好不容易抓住的稻草,无论如何都不能断了。
但面对莫离的哀求,老人说什么也不答应。
“看在你和李小子认识的份上,老头子我好心多说几句,这南红山现在已经住不得人了,外头的人进去那就是送死。”
说到这,老头子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将后头的话给咽了下去。
现在南红山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与之扯上了,都是倒霉。
不可说,不可说。
“不行,韩先生,我还指着南红山里头那些会医术的人来治时疫呢。”
那韩老头被他吵得心烦,瞪着两眼睛,恨不得上去给他几个大耳瓜子。
“我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那边时疫还有得救,南山里头那些可没得救了!”
什么?!
莫离被他一吼,顿时愣在了原地。
但反应最激烈的却不是莫离,而是站在一旁的老婆婆。
“臭老头,你给我说清楚倒底是怎么回事,你前几天不才从我娘家回来吗?怎么就没得救了?”
老头被她吼得往后退了两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不该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不禁满脸懊悔,急忙去拉她。
“夫人冷静冷静,你且冷静......”
莫离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婆婆也是南红山上的居民。
韩老头见瞒不下去,只能一边安抚着老妻一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原来年轻的时候,老婆婆不顾家里头的反对,执意要嫁给韩老先生,当时两人年轻气盛,发誓一定要混出个模样,然后再风风光光地回娘家。
他们这一走就是十多年,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南红山的村民与外头的汉人起了冲突,这一封山就又是五年,好不容易等形势缓和了,也只能托人带些东西进山。
老婆婆也曾回过几回,但还没到家,就被守在村口的人给赶了回来,粗言粗语的骂得十分难听。
于是老婆婆便也断了念想,只让丈夫时不时的,托出来采买物资的人带些东西回家。
但没想到,今日骤然一听这事,老婆婆只觉得是丈夫骗了他,一时间两人就闹了起来。
韩老头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对老妻的担忧。
“说起来,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些不太对劲了,我与那帮我们捎东西的老哥也是旧相识,但他的身体似乎差得出奇怪,伸手一搭脉才发现他这脉像竟有油尽灯枯之像,再观其身上,小腿,手臂上都已经开始溃烂,就是最好的药也没有什么用。”
“老哥也看得开,说村里头几乎大部分的人都染上了病,哦,不,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是浊毒,在人体积累得久了,终于到了极限。只是可惜村里头那些年轻人,只能陪着他们这些老人家等死。”
“什么毒气,这样严重?”
莫离听他形容的真切,虽未亲眼所见,但也能想像到中了毒气的人,该受了多少折磨。
“那场地动所造成的后果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严重,甚至,还有些人,身体上发生了异变,不是长了瘤子,就是皮肤溃烂,头发牙齿都掉了,这次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希望,将值钱的东西都托老哥带出来换了好酒好肉回去,在死之前好好享受最后一段时光。”
说到这,韩老头也有些不忍:“那老哥哥同我相识一场,没想到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那为什么不找大夫?”
“大夫?”
韩老头深深地望了老婆婆一眼:“老婆子你忘了,方圆百里之内,还有谁的医术能比得上他们,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外头的人?”
“最糟糕的是,这病,传人。”
韩老头深深叹息一声:“其实这病到底传不传人还是另一说,但现在官府信以为真,也不去查证,直接封山了事。”
反正南红山本来就榨不出什么油水,又都是一群不开化的刁民,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莫离能够理解官府的想法,但却无法苟同。
一听到这,老婆婆顿时坐不住了,她本就脾气暴躁,见这官府如此草菅人命,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韩老头生怕她这话传出去惹上麻烦,急忙跑到门外张望了片刻,见周围没人,方才松了口气,将门关上。
“你个死老头胆子小成耗子,这里是什么地方,死过人是鬼宅,路边的狗路过都嫌晦气的地方,你怕个锤子!”
那老婆婆双手叉腰,到底年纪大了,骂了一会就觉得头晕眼花,喘不上气来。
韩老头生怕她犯了旧疾,急忙将扶着她坐下。
老婆婆缓了口气,方才觉得舒服了些。
“小伙子,刚才你说,你手底下有个岛,都由你做主对吧。”
莫离不知她为何这样问,老老实实地点头。
见他点头,老婆婆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小伙子,我和你做个交易,听你说的那疫症的情况,我们能治,我们也不需要报酬,你帮我将那些生病的人转移到岛上,给他们一处清净之地,若是治不好我们也不麻烦你,自己处理,绝不拖累岛上其他人。”
“老婆子你疯了,这些人少说也得有几百人,挪这么多人出海,官府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这还是个传染的病……”
老婆婆冲着他怒喝一声让他闭嘴。
“你别听他瞎叫唤,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现在里头是个什么情况我必须亲自走一趟,但我有七成把我可以断定,他们只不过是收到污水毒气的污染,体内积毒无法赶上身体排出毒素的缘故,南红山已经不再合适人们的居住了。”
这话说的莫离有些心动,若真如她说的这样,倒是正中下怀。
“只是,我们得先确定这病症是否传人,免不得得进山一趟,但是我们试过,还不到十里就退了回来。”
莫离皱了皱眉头,先将丑话说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