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尤奉忠听到马蹄声的时候,他也有些慌了,连忙抓住村长问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边防军队和金兵在咱们这打起来了?”
新任的村长被尤奉忠这么一问,脸上闪过无尽的恐惧,寒冬腊月,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就那么流了下来,哆嗦着说道:“完了,完了,这回不是金兵来侵扰,而是边防军战败了!”
尤奉忠一听,双眼立马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大喊了一声:“战败?什么战败?”
新任村长也没空搭理尤奉忠的震惊,而是猛地挣脱开尤奉忠的手掌,状若癫狂的嘶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跑啊!这里已经没人管了,再不跑就是死路一条!”
喊完,他再也不再回头,奔着村口就跑了出去。
尤奉忠此时脑子一片空白,他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另一头的村口,如同一大片乌云一般,一个个带着毡帽的金兵就露了出来。
尤奉忠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看到这些金兵的时候,他的浑身一下子就被冷汗浸透了,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爹,娘,快躲起来,躲起来!金兵来了,金兵来了!”
此时,金兵已经到了村口,狂笑声、欢呼声、怒骂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已经清晰可辩。
很多老百姓听到这个声音都被惊醒了,纷纷披着衣服出来查看,当看到是金国兵马的时候,无不惊骇莫名,大喊着让自己的家人躲起来。
可是,这一切都太晚太晚了。
金兵将领一声令下,无数个金兵大笑着犹入无人之境一般提着兵器就闯入了村子,他们见什么抢什么,拿的动的就拿,拿不动的就砸,男人、老人、孩子就杀了,而女人,他们便不顾他人在场,便拖进屋去,进行非人一般的凌虐,一时间,百姓的求饶声、惨叫声、哭喊声以及金兵的狂笑声、怒骂声、欢呼声交织在了一起。
当第一把火在村口的第一户人家燃气来的时候,也宣布了这个原本就贫穷破败的村子惨烈的末日。
尤奉忠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和疯狂之中。
他一边催促着爹娘不要再管什么粮食细软,快点奔家里的后门跑出去,躲进村后的林子中,一边心里担心着小莲一家,想着快点带着小莲逃出去。
他的爹娘也知道此时不是在去在乎那些身外之物的时候,便丢下了一切,开了后门奔着村后的树林里跑去。
可是刚跑几步,就看到那村子后面的树林里,一个个金兵提着白惨惨的刀片,狞笑着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那些金兵看向他们一家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只只择人而噬的猛虎看着瑟瑟发抖的羔羊一般,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戏谑残忍。
当尤奉忠的父母看到村后的金兵的时候,他们一屁股就坐在了雪地之中,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跑不了了,今天,恐怕就是他们一家的死期。
当尤奉忠看到那些金兵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凉了,双眼变得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此时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自己的父母一手一个拖回了屋中。
在屋里,尤奉忠深深的看着已经面无血色的父母,去到外屋,一把将家里的锅给拔了出来,对他娘说道:“娘,这个锅下能藏一个人,你身量小,你进来吧。”
王氏看着锅下那个黑漆漆的洞,叹了口气,泪流满面的摇了摇头说道:“儿啊,今天注定了就是咱们村子的末日,如果你和你爹都活不了,娘还有啥活头呢?没事,只要咱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娘死了也乐意。就是可惜了你和小莲那孩子的婚事,还没给你们办呢!”
尤奉忠红着眼眶咬着牙,转头从厨房里将菜刀提了出来递给了王氏,又将家里的镐头递给了自己的爹尤开山,然后跪下身对着自己父母磕了三个头说道:“爹,娘,儿子无能,保护不了您二位,儿子跟您二位磕头了。不过,儿子答应,在死之前一定杀个够本,为咱们一家人拉上几个垫背的。”
尤开山听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儿子!你放心,就在爹死之前,也一定会拉上几个金国的狗杂种当垫背,下了阎王殿还要告上他们一状。”
尤奉忠点了点头,说道:“爹,娘,那你们先去菜窖里面躲一躲,万一他们发现不了菜窖,咱们也能得个活命不是吗?”
尤开山听了,咬着牙流着泪点了点头,拿着镐头拉着王氏便急急忙忙的奔菜窖而去。
等爹娘进了菜窖,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红着眼深深的看了爹娘一眼后,便在外面扣上了菜窖的门,然后又急急忙忙的用积雪堆在了上面,伪装成一个扫雪堆积而成的雪堆一样。
做好这些,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没有说自己要去干什么,但是尤开山和王氏却知道,他这是要去找小莲去见小莲,不管今天是死是活,总归要再见一面。
他们虽然心痛得无以复加,但是还是尊重儿子的决定,没有干涉。
当尤奉忠来到自己家泥土院墙旁往小莲家里看的时候,发现金兵已经踏碎了篱笆做成的院门,人已经来到了小莲的家门口。
这一瞬间,尤奉忠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一股巨大的恐慌如同井拔凉水一般兜头罩了下来。
他蹲下身子,躲到了院墙后面小心的往里面张望着。
他倒是不怕死,而是不知道他们家的人有没有人藏起来,他怕万一自己过去落入金兵手中,小莲看到后会自己跑出来。
如果小莲落入他们的手中,到底会是什么下场,自己根本就不敢想。
现在小莲他们家的人还没有出现,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他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先看看,然后再见机行事。
他想了想,悄悄的到柴房摸了一把柴刀过来,紧紧的握在了手里,然后犹如一只潜伏的猛虎一般,死死的盯着四周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