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微垂了头,作思考状。他心想道:“老许同志,真是一流的能力,早就替我想到了如何对付今天这大坏局面!
可惜,由于我的失误,老许您牺牲了!
我小郭在这里跟您发个誓,我要不和这班狗日的反动派绕圈子绕出点名堂来,灭一个两个敌人高手,我小郭,就彻底不配咱地下党特科人的称号--”
他脑子里翻腾不已,面上尽量平静。其实那一套老许同志安排的说词,他这几天早已经多次练习,滚瓜烂熟。可是他如果毫无磕绊地三下五除二说个百分百准确,必定会引起狡猾敌人的怀疑:“有这样对某件事情记得这么清楚的吗?”
他开始说了,说得有时候快,有时候慢。
这一套,其实早如煮了两天的猪肉,熟得已成肉糜。他故意说得慢一些,是要让敌人相信,自己是在尽量准确地回忆当时情景。
更重要的是,小郭发现一个巨大疑点!
这反动派的警察局副局长,竟然在听这担任记录的下级警官的指挥!
“他妈的,这警官,难道是敌人的使飞刀家伙?或者是那位跟我到了老许住地的家伙?”
他紧张地思索:“我怎么看不出来,难道三个敌人都是四大金刚?这副局长这般言听计从的样子,看着记录警官写的字提问。
他妈的,这记录警官写的什么,我根本不用看,肯定是副局长对我提问说的话。
好,装写字师爷的反动派,老子现在看不出你的本来样子,也许你就是这个样子,另外两个是你的金钢兄弟---老子从现在起,就注意你的一举一动,看你小子有什么特点,然后,把情报报出去,你小子以后,就等着挨宰吧啊!”
主意一定,小郭继续说。不到两分钟,他又发现:这记录警官,和副局长两个人悄悄说的,是上海话!
他俩偶尔低声说的话,小郭听不大清楚,却可确认,是上海话无疑!
作为地地道道的南江人,要是没在上海待过相当时间,是听不懂上海话的。就像地道东北人,没有点经历什么的,想要听懂广东话,也是不大可能。
小郭却是有经历。
他少年时候,到上海去闯荡,刚出码头,就被别人骗了个跟头。那是那年头上海小瘪三专门用来骗外地小伙子的把戏。就是说电灯公司要找工人,会爬杆的。然后乡下小伙子爬上电杆证明自己能力。骗子提了小伙子放下的包袱和鞋就跑。
小郭那年那天爬上电杆,下面两个上海小瘪三提了小郭的包袱和鞋就跑。他们没料到,小郭不仅会爬杆,还有一身不凡本领。
小郭当时迅速滑下,光着脚追出一里地,夺回包袱,还把那小瘪三揍了两拳。另一小瘪三远看不对,赶紧把小郭的鞋送回来。又打躬作揖,才作罢。
小郭当时极为生气,不仅因为如此简单就受骗上当,更气的是,那俩小瘪三,居然当着他的面,公然用上海话确定行动方案!这是他追上打了那小瘪三之后,逼问出来的。
小郭立刻开始苦学上海话。三个月后因为家里有事,离开了上海,钱没挣到多少,上海话却学了个大概。
今天这回儿,小郭记下了:冒充记录小警察的中年敌人,会上海话。
当然,小郭假装自己听不懂上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