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还不怎么相信，又走了一大圈，绕到另一个方向，刚刚向那边走过一个街口，看到一个班的国民革命军和七八个侦辑队员，堵了一排，只许进不许出。
两个方向交叉方向一对，小郭站在一个僻静墙角后面，呆若木鸡。
“敌人怎么会发现老许？是我那天晚上把敌人带来了？”
小郭他们几个，都受过保卫训练，他的思路很快。“敌人这样的封锁，就是肯定了目标地址才能有的。
那天晚上，我离开这里，老许这儿都没事。
按照老许工作计划，他在过去这几天应该继续隐蔽在家里。今天晚上他才出行，以老许一贯谨慎，他绝不会贸然出门－－－最大可能，就是我还钱之后来报告，敌人跟在我后面，发现了老许！”
到了此时，小郭也并不认为老许无路可逃。他知道小覃布置的逃跑路线。
小郭满心想知道的，是：“老许暴露是不是因为我？”
如果敌人是通过跟踪他找到了老许，那么，现在一定还在继续跟踪他。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件事情，这是为了组织的安危。
小郭有几种方法确认这一点。他采用了最简明快捷的一种。
他走到一个馄饨摊子，向卖馄饨的老头说：“大爷，来碗馄饨，多加点香菜。”
老头盛了馄饨，送到小郭这桌。
小郭伸手，就在将要把馄饨碗接到手里的时候，他猛然回头！
他看见了一个人迅速地移开目光。这是个身着普通深灰褂子，脸相极其普通，眼神茫然的汉子。
汉子外貌的确是普通到了极点，那眼神也是现下大多数老百姓的眼神。
就是这几样合在一起的普通，反而成了不普通。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一点特色。此人没有。
小郭咬了咬牙：“他妈的，这小子，就是那家伙！”
在馄饨摊桌边，面前的馄饨滚烫，小郭的心里冰凉！
身后二十多公尺外那汉子，若无其事地走远了。
小郭记得清楚，这汉子，三天前跟在他后面，上了去南京的轮船！
小郭吃了馄饨。馄饨什么味道他没感觉。他吃得很慢，吃了很久。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
老许那边，传来了枪声。
满街人乱走乱传，小郭也加入去听去问。
他终于听到：“－－－那赤党，一个读书人样子，从楼上飞下来！”
“飞下来，飞走了？”
“飞走个屁！又他妈的不是神仙！
政府军队警察里三层外三层，那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啊，好比是，水漫金山，人能往哪里走？
跳下来，听说当时就没气了！可惜啊，看那样子，是个好教书先生。”
“别乱说，赤党，能说好？小心－－－”
“这怕什么，那人都活不成了，还省了政府的枪子儿哪－－－”
小郭站了好一会儿，听人们继续传说一阵，然后慢慢走回自己的光棍住处。
在离家不远处，他起步快走，绕一大圈，看到了几个隐秘的敌人暗哨。这便可以确认，他早已经被敌人跟踪监视。
